天刚蒙蒙亮,王大勇已经像往常一样,站在了“勇哥驿站”的门口。
他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即将开始新一天运转的“阵地”。三年的时间,这个曾经仅能容纳几个货架的快递驿站,已经扩张成了占据相邻两个门面的社区综合服务点,兼营简单的日用百货、提供免费开水加热,门口还设了共享充电宝和旧衣回收箱。但核心,依旧是快递。
“都精神点!五点半,第一波车就到!”王大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军人特有的穿透力,在略显空旷的站内回荡。几个早班员工立刻加快了整理手推车、检查PDA(掌上电脑)的动作。
退伍军人出身的他,将部队里那套标准化、流程化的管理理念深植于驿站的运营中。分拣区、暂存区、自提区、问题件处理区,界限分明,井井有条。每个员工都有自己的责任区块和标准作业流程。正是靠着这种“军事化管理”,他的驿站在几次电商大促的洪流中屹立不倒,成了片区里效率和服务口碑的双料标杆。
然而,今天,这片他熟悉的“阵地”里,多了几个不一样的身影。
在分拣区的最前端,三个约莫一米高、银灰色金属外壳、造型简洁的圆柱形机器人,正安静地停放在充电桩上。它们的顶部是平滑的承载面,下方是灵活的万向轮,侧面闪烁着微弱的蓝色指示灯,显示电量充足。这是快递总公司统一配发下来,进行试点应用的“智能分拣助手AGV”。
“大勇哥,这铁疙瘩…真能用?”老员工刘师傅,一个在驿站干了五年的老快递员,凑过来,皱着眉头打量着机器人,语气里满是怀疑。他习惯了徒手快速分拣,靠的是眼疾手快和对地址的熟悉。
“总公司下的任务,试点评估。说是能降低劳动强度,提升分拣准确率。”王大勇言简意赅。他走到其中一个机器人旁边,伸手拍了拍冰冷的金属外壳,发出沉闷的响声。“按流程操作,看看效果。”
六点整,第一辆干线运输货车准时抵达。包裹像潮水般被卸到分拣线上。王大勇拿起专用的控制平板,点击了“启动分拣”指令。
三个机器人顶部的指示灯瞬间由蓝转绿,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它们依靠底部的SLAM(同步定位与建图)导航技术,灵巧地滑入分拣区域,顶部的扫描器自动识别经过的包裹上的条形码。
“滴!A区3排2架。”一个机器人发出合成的电子音,同时伸出机械臂(一种简单的夹取装置),将一个中等大小的纸箱稳稳抓起,精准地放置在自己顶部的平台上,然后平稳而迅速地滑向对应的货架区域。到达指定位置后,它会再次扫描货架标签确认,然后通过一个倾斜机构,将包裹滑入对应的格口。整个过程流畅、准确、无声(除了必要的提示音)。
另一个小型扁平件包裹被识别出来,“滴!C区1排5架(薄件区)。”负责的机器人则使用了顶部一个带滚轮的传送带机构,将文件袋类的包裹平稳送出,直接落入下方特定的收纳筐内。
王大勇紧紧盯着平板屏幕上实时更新的数据:已处理件数、错误率、机器人电量状态… 同时,他锐利的眼睛也在对比着机器人的作业和旁边刘师傅等人的手动分拣。
效率是显而易见的。机器人不知疲倦,动作标准,尤其在处理大量规则形状、条码清晰的包裹时,速度远超人工,而且几乎不会出现放错货架的低级错误。它们就像三个沉默而高效的钢铁士兵,在预设的轨道(虚拟路径)上穿梭,构筑起一道科技的防线。
但问题也很快出现。
一个外包装严重破损、条码模糊不清的包裹滚落到分拣线上。扫描器来回尝试了几次,都无法识别。
“错误:无法识别包裹信息。”机器人发出了提示,然后…就停在了那里,等待着。
刘师傅瞥了一眼,嘟囔了一句:“傻了吧?”随即上前,熟练地拿起包裹,看了看手写的、有些潦草的电话号码和地址片段,结合包裹的大致形状和重量,略一思索,就准确地将其扔进了“D区(问题件及大件区)”的笼车里。这是经验,是机器目前无法理解的“模糊识别”和“关联推断”。
另一个场景:一个机器人按照最优路径规划,正要穿过一个狭窄的通道,恰好赶上刘师傅推着满载的手推车需要经过。机器人检测到障碍,停了下来,礼貌地等待。但刘师傅看着这个挡路的“铁疙瘩”,有点手足无措,试图侧身让过,反而造成了短暂的僵持。
“人机协作,不是简单的人机共存。”王大勇在心里默念。他走过去,示意刘师傅先过,然后在平板上操作了几下,对这个区域的机器人通行规则进行了微调,设置了简单的“人行优先”虚拟信号。
一上午的高峰期过去。初步数据统计出来:引入机器人后,整体分拣效率提升了约25%,错误率降至近乎为零(在条码清晰的前提下)。但同时也记录了十余起类似“无法识别”或“路径冲突”的小插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