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勇这时拿起桌上的SOP初稿,翻到标着红色批注的页面,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倔强。“我这边情况稍微好点,但麻烦也不少。驿站两个月前引入了三台分拣机器人,分拣效率确实提高了,以前八个人一天能分拣两千件包裹,现在四个加三台机器就能搞定三千件。但问题也来了,老员工们慌了——他们担心机器人抢了自己的饭碗,有两个干了五年的老伙计甚至提出了辞职。”
他指着SOP上的“人机协作流程”部分,解释道:“我花了一个月时间,摸索出这套流程——机器人负责批量分拣、扫码入库这些重复性工作,老员工则转型做‘机器人运维员’和‘特殊件处理员’,负责检修机器人、处理易碎品和超大件包裹。现在驿站效率没降,反而因为减少了人工失误,投诉率下降了20%。但我心里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
王大勇的手指用力按在纸上:“现在机器人还需要人来维护,还处理不了太复杂的情况。可技术一直在进步,万一以后机器人能自己检修、能处理所有包裹了,这些老员工怎么办?我现在是把他们从‘分拣工’变成了‘班长’,可以后会不会变成‘机器保姆’?甚至连‘保姆’都没得做?更让我焦虑的是,平台现在一直在推‘全自动化驿站’,要求我们逐步减少人工,完全由机器人接管。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驿站不只是分拣包裹的地方,也是社区居民取件、寄件、聊天的据点。上次张阿姨的孙子找不到了,还是在驿站门口的监控里看到的线索。如果全是机器人,谁来跟居民打招呼?谁来帮忙照看一下临时寄存的物品?谁来传递这些邻里间的小温暖?”
“你说到点子上了。”王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忧虑,“技术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但也可能剥夺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连接,甚至影响人的成长。我最近发现,越来越多的学生依赖AI家教——遇到难题,不是自己思考,而是直接拍照搜答案;写作文,直接让AI生成初稿,稍微修改一下就交上来。有个初二的学生跟我说,‘AI比老师讲得清楚,还不用等,为什么还要自己费脑子?’”
他拿出自己的教学笔记,上面记录着几个学生的案例:“有个数学成绩不错的学生,因为长期用AI解题,现在遇到需要多步骤推理的题目,就变得束手无策,连最基本的解题思路都想不出来。AI确实能快速给出答案,但它没法教会学生思考的过程,没法让学生体会从困惑到豁然开朗的那种成长。更严重的是,社区里弥漫着‘无用阶级’的焦虑——家长们担心孩子现在学的知识,以后都会被AI取代,不知道该让孩子学什么、怎么学。”
王老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沉重:“我们教育的核心,是不是正在从‘育人’滑向‘灌输知识’?以前我们教学生,是希望他们学会独立思考、学会与人相处、学会面对挫折。可现在,AI能代劳思考、能处理人际关系(比如AI聊天机器人)、能提供解决问题的捷径。那么,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教育的意义又是什么?我最近开的‘技术与成长’讲座,场场爆满,说明大家都在迷茫。可我自己也没有答案,只能陪着他们一起探讨。”
“我也迷茫得很。”赵小刀郁闷地灌了一口水,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我上个月跟‘天行者’无人机配送公司谈合作,想把他们覆盖不到的小区订单接过来,结果谈崩了。他们的负责人直接跟我说,‘我们不需要你们这些散兵游勇,我们要的是标准化、规模化。’”
他揉了揉头发,语气里满是挫败感:“他们的无人机配送确实快,成本也低,能覆盖大部分主流小区。可他们有很多做不了的事情——比如给行动不便的老人送货上门,还要帮忙顺便扔个垃圾;比如给顾客送急需的药品,还要耐心讲解用法;比如顾客临时改地址,需要灵活调整路线。这些都是我们的优势,是无人机替代不了的。可现在大平台都在力推无人机配送,把大量订单都分给了他们,我们的订单量已经下降了30%。”
赵小刀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焦虑:“我现在只能接一些无人机覆盖不到的偏远小区订单,或者一些需要特殊服务的订单。可这样下去,根本撑不了多久。我有时候会想,我们这些依赖灵活和人情味的‘散兵游勇’,是不是注定要被无人机这种‘正规军’淘汰?毕竟,资本和技术都在他们那边。我也尝试过用技术提升效率,比如用AI规划配送路线,但效果有限。我最核心的竞争力还是‘人’的服务,可在效率至上的时代,这种服务好像越来越不值钱了。”
“不是不值钱,是很多人还没意识到它的价值。”李姐用最朴实的语言接过话头,她的笔记本上画着各种食材的处理流程和味道描述。“我所在的预制菜工厂,三个月前启动了全自动化生产线改造,引进了‘无人厨房’系统。机器能精准控制火候、调料配比,做出来的菜味道标准,保质期也长。可我总觉得,那些菜少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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