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屋的客厅再次成为命运抉择的中心,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车流的光晕透过窗帘缝隙渗入室内,却驱不散满室的严肃。陈默、王老师、张伟三人围坐在长桌主位,面前摊着徐总留下的名片和融资方案概要,另外四人则分坐两侧,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等待着关键信息的转述。
“徐总给出的条件很诱人,5000万首轮融资,承诺帮我们搭建数字化平台、组建顶尖技术团队,半年内开出20家驿站和10家学苑,三年冲击上市。”张伟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代价是,资方占股60%,掌控董事会和最终决策权,还要聘请职业经理人团队主导运营。我们七人,只做联合创始人和形象代言人。”
王老师接着补充,语气凝重:“更核心的问题在于理念的冲突。徐总明确表示,那些不经济、非标准化的人情味服务——比如深夜紧急救援、帮独居老人免费跑腿、保留手工技艺的预制菜、社区技能交换——在规模化过程中会被‘优化剥离’。他们要的是效率最大化、服务标准化,追求的是资本回报,而不是我们坚守的社区福祉。”
陈默将徐总那句“情怀不能成为商业决策的障碍”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指尖重重敲击着桌面:“他说,我们的核心价值是线下网络和初始流量,至于‘以人为本’的理念,顶多算是品牌故事的点缀。一旦接受融资,司机联盟的调度要完全服从AI最优解,哪怕牺牲司机休息时间;驿站要全面自动化,砍掉所谓‘低效’的邻里互动服务;晓晓的直播要按KPI带货,不管产品是否契合社区需求。”
话音刚落,客厅里便炸开了锅。王大勇第一个拍案而起,军绿色外套的衣角因动作过猛扬起一阵风,他性格里的执拗与刚烈展露无遗:“这还用想吗?这不就是换了个名字的‘平台2.0’吗?当年咱们为啥抱团取暖?不就是受够了被大平台的算法当工具、被资本当韭菜割?司机兄弟们熬夜跑车,驿站员工贴心照顾居民,晓晓顶着烈日去农田溯源,李姐守着老师傅的手艺琢磨配方——咱们辛辛苦苦攒下的这点人情味,在他们眼里竟然是该被‘优化’的成本?”
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驿站里的老员工,跟着我干了五六年,现在好不容易转型成机器人运维员,有了稳定收入。要是资本进来,肯定要裁掉一半人,换成全自动化设备。那些独居老人取件时,没人再问一句身体好不好;社区里孩子走失,没人再帮忙调监控、四处打听。这样的‘共生社区’,跟我们讨厌的冰冷平台有啥区别?我坚决不同意!”
林晓晓轻轻点头,眼神却异常坚定:“王哥说得对。他们看中的不是我这个人,也不是助农的初心,而是我直播间的120万粉丝和带货流量。徐总隐晦地提过,以后可以用AI数字人替代我直播,让我只负责拍宣传照、出席活动,甚至可以打造‘林晓晓IP矩阵’,批量复制带货账号。可我的粉丝信任的是我跑遍田间地头的真实体验,是我和农户拉家常的真诚,是我分享的那些关于土地和收成的故事。一旦被资本包装、被KPI驱动,去推广那些背离初心的标准化产品,这种信任会瞬间崩塌。到时候,我不仅会失去粉丝,更会失去自己——那才是真正的‘无用’。”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翻出一条粉丝留言:“有个阿姨跟我说,看我的直播,能想起老家的菜园子,买我推荐的蔬菜,吃的是放心和念想。如果我变成了资本的傀儡,怎么对得起这些信任我的人?我的直播间可以不赚钱,但不能没良心。”
赵小刀嗤笑一声,手指把玩着桌上的打火机,语气里满是不屑:“让我带着兄弟们去给那种只想做大做快的公司当‘地面补充队’?还得听一帮坐在办公室里的经理指手画脚,教我们怎么跑腿、怎么送货?他们懂什么叫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得扛着几十斤的包裹爬六楼吗?懂什么叫客户临时改地址,需要灵活调整路线吗?懂什么叫独居老人行动不便,得帮忙把菜送到厨房、顺便扔个垃圾吗?”
他猛地合上打火机,声音提高了几分:“我宁愿带着兄弟们在巷子里钻来钻去,接那些无人机送不了、大平台不愿接的‘麻烦单’,赚踏实钱,图个自在。起码我们服务的每一个客户,都是真心实意地感谢我们,而不是被算法当成数据节点。资本想把我们变成没有感情的配送工具,门都没有!”
李姐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说得朴实却掷地有声:“我听懂了,他们肯定嫌我那些‘老经验’麻烦——老师傅炒回锅肉的火候、调酱料的手感,这些东西不好量化,也没法快速复制,会拖慢生产效率。他们想要的,是用机器精准控制时间和调料,做出味道统一、能大规模量产的工业品。可我做预制菜的初心,是想让上班族和带孩子的家庭,不用费太多劲,也能吃到有锅气、有温度的家常菜,是想把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保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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