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像是一根烧红的铁丝,烫穿了江砚辞的耳膜,直刺入脑髓。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手中已然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黑色玻璃瞪穿。
她说什么?
嘉言的妹妹?
火车站迷路?
先去接她?!
荒谬!难以置信!在他母亲命悬一线、急需家属签字手术的生死关头,她竟然选择了去火车站接一个所谓的、迷路的“妹妹”?!
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冰寒刺骨的失望以及濒临崩溃的恐慌,如同火山喷发般在他胸腔里猛烈冲撞,几乎要将他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彻底撕裂。他猛地将手机砸向身旁昂贵的真皮座椅,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吓得前排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一下。
“快!再快!”他对着司机嘶吼,声音沙哑如同困兽,额角青筋暴起,眼底是一片猩红的绝望。他从未感觉时间如此缓慢,机场如此遥远。
他再次捡起手机,手指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重拨温舒然的号码。回应他的,只有那冰冷而规律的“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她竟然……把他拉黑了?!在这个他人生中最需要她的时刻!
巨大的无力感和被背叛的痛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母亲苍白痛苦的面容和温舒然那张带着不耐烦挂断电话的脸,在他脑中疯狂交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不行!不能等!母亲等不起!
残存的理智在绝望的深渊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秦舟!
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用颤抖的手指找到了秦舟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几乎是秒接。
“江总!”秦舟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尚未完全平息的、来自签约仪式现场的嘈杂余音,但更多的是对老板去而复返的关切。
“秦舟……”江砚辞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破碎和脆弱,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我妈……急性心梗,在市中心医院抢救,需要立刻手术签字……我还在赶回去的路上,至少还要两个多小时……温舒然……她去了火车站,接沈嘉言的妹妹……”
他语无伦次,几乎无法组织起完整的语言,但核心意思却清晰地传递了过去——十万火急,无人签字!
电话那头的秦舟,呼吸明显一窒。他跟随江砚辞多年,深知老板的性格何其坚韧沉稳,从未听过他用如此失控无助的语气说话。他也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和紧急性。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秦舟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冷静和坚定,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江总,我明白了!您别急,保持联系畅通,注意安全!医院这边交给我,我立刻赶过去!无论如何,我会处理!”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个字的推诿。
江砚辞听着秦舟斩钉截铁的承诺,那颗在冰火中煎熬的心脏,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丝微弱的依托。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是沉重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
另一边,秦舟结束与江砚辞的通话后,甚至来不及回会议室收拾摊子,只快速对身旁的副手交代了一句“后续你全权负责,江总有极度紧急的家事”,便如同旋风般冲出了酒店,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市中心医院的名字。
“师傅,麻烦最快速度!救人!”他言简意赅,语气中的紧迫感让司机不敢怠慢,一脚油门踩到底。
一路上,秦舟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一边不断尝试联系温舒然,结果自然是徒劳;一边通过电话与医院方面取得联系,确认孟清漪的情况和手术准备进度。得到的消息让他心头愈发沉重——情况非常不乐观,手术每延迟一分钟,风险都在成倍增加。
当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心脏外科手术室门口时,看到的是一片凝重的气氛。管家老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看到秦舟如同看到了救星,几乎是扑了过来。
“秦特助!您可算来了!医生……医生催了好几次了!说再不签字就……”老周的声音带着哭腔。
主治医生也快步迎了上来,脸色严肃无比:“你是家属?病人情况非常危急,必须立刻进行冠脉介入手术!手术同意书必须直系亲属签字!不能再拖了!”
秦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一眼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仿佛能感受到门内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危急。
“医生,我是江砚辞先生的特助秦舟。江先生是本患者的独子,正在从外地赶回的飞机上,无法及时抵达。患者的儿媳暂时也无法联系上。”他语速极快,逻辑清晰地向医生说明情况,同时再次拨通了江砚辞的电话,打开了免提。
电话接通,传来江砚辞急促的呼吸声和飞机引擎的轰鸣背景音。
“江总,我已到医院手术室门口。老夫人情况危急,医生要求必须立刻签字手术。”秦舟言简意赅地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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