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函和那份带着江砚辞亲笔签名的离婚协议,像两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温舒然的心口,也彻底压垮了她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侥幸。那白纸黑字的冰冷通知,比任何言语的斥责和眼神的漠视,都更具摧毁力。它代表着程序、规则和法律,代表着江砚辞已然将她视作需要被“解决”的“问题”,而非一个有感情、有血肉的妻子。
她在空荡得可怕的豪宅里游荡,像一抹找不到归宿的孤魂。手指拂过光洁却冰冷的家具表面,目光扫过那些价值不菲却毫无生气的摆设,这里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失败。衣帽间里属于他的那片刺眼的空旷,书房里那过分洁净的书桌,卧室里那张宽阔得令人心慌的双人床……每一个角落,都在反复提醒她,那个男人是如何决绝地、干净利落地从她的世界里抽身而去,连一丝可供凭吊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绝望,不再是汹涌的浪潮,而是变成了更加可怕的、无声渗透的寒冰,从心脏最深处开始,一点点冻结她的血液,她的神经,她的四肢百骸。
她无法再在这个充满了“他”的缺席的空间里多待一秒。那种无处不在的、被对比和被遗弃的感觉,快要将她逼疯。
深夜,不知何时,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声音,很快,雨势变大,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窗,像是无数只急躁的手在叩问着这个不眠的夜晚。
温舒然像是被这雨声召唤,她茫然地站起身,没有打伞,甚至没有换掉身上那套皱巴巴的睡衣,只是机械地、一步一步地走向玄关,拧开了门锁。
冰冷的、带着初冬寒意的风雨瞬间扑面而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但她没有退缩,反而像是寻求某种解脱般,赤着脚,径直走进了那片滂沱大雨之中。
豪宅区规划整齐的道路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冷,路灯的光晕在密集的雨幕中被晕染开,模糊而遥远。雨水很快浸透了她单薄的睡衣,湿漉漉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她微微发抖的、单薄的身形。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脖颈肆意流淌,刺骨的寒意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可是,很奇怪,她并不觉得冷。
或者说,身体的冷,远远不及心底那片早已冰封的荒原来得彻骨。
她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着,赤脚踩在积水的路面上,溅起冰凉的水花。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让脑海中的某些画面异常清晰。
夏栀那双带着失望和痛心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她的话语穿透雨幕,字字诛心:“他现在对你做的,不及你当初对他的一半!”“是你亲手把他推开!”“是你踩碎了他的心!”
是啊,是她。是她一次次为了沈嘉言那个虚伪的小人,将江砚辞的真心弃如敝履。是他病重高烧时,她陪着沈嘉言在餐厅言笑晏晏;是儿子需要母亲时,她为了所谓的“考察市场”爽约,却在朋友圈发着与沈嘉言的合影;是婆婆生命垂危需要签字时,她选择了先去接沈嘉言那无关紧要的妹妹……
她当时怎么会觉得理所当然?怎么会觉得是江砚辞不够理解她,不够大度?
紧接着,是儿子念泽那张稚嫩却写满疏离的小脸。他躲在老师身后,用那双酷似他父亲的眼睛看着她,小声却清晰地说:“我不想跟妈妈走……我要等爸爸。”
连她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她血脉的延续,都选择了背弃她。她这个母亲,做得是何等的失败!
最后,定格在她脑海的,是江砚辞那双眼睛。不再是往日的温柔、纵容,也不是愤怒、指责,而是彻底的、死水般的冰冷和漠然。在他驾车绝尘而去的那一瞥里,在他亲笔签下离婚协议的名字里,在他通过律师函发出的最后通牒里……那种冰冷,比这冬夜的雨水,要寒冷千倍、万倍!
他曾是她整个世界最温暖的来源,如今,却成了她所有痛苦的根源,和最深切的寒意。
“啊——”
一声压抑到了极致,最终无法控制的、破碎的痛哭,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混着冰冷的雨水,逸散在空旷的雨夜里。
温舒然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猛地蹲了下去,蜷缩在冰冷的、积水的人行道上。她将脸深深埋进湿透的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像个迷路无助的孩子,发出了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雨水无情地拍打在她单薄的背上,冷风卷着雨丝灌进她的领口,但她毫无知觉。身体的感官似乎已经麻木,所有的知觉都被内心那滔天的悔恨所淹没。
悔恨!
如同最坚韧有毒的藤蔓,在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上疯狂地缠绕、勒紧,汲取着她最后一点生命力。每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每一次她无理的指责,每一个她为了沈嘉言而投向江砚辞的冷漠眼神……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倒刺,深深地扎进她的血肉,带来迟到的、却足以致命的剧痛。
她终于明白了。
明白自己曾经拥有过怎样一份弥足珍贵的感情。
明白自己是如何愚蠢地、亲手将那份感情推向深渊。
明白那个曾经将她捧在手心,愿意用一切换取她笑颜的男人,是真的……不要她了。
不是赌气,不是试探,是彻彻底底的,从情感上、从生活中、从法律上,将她驱逐出境。
“砚辞……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哽咽着,在雨中一遍遍地呢喃,声音破碎不堪,被风雨声轻易吞没。可这迟来的忏悔,说给谁听?那个唯一想听的人,早已转身,连背影都不曾为她停留。
她知道,她可能真的……永远地失去了那个曾经温暖她整个世界的男人。
这个认知,比死亡更让她感到恐惧和绝望。
雨,还在下。
冰冷,刺骨。
温舒然蹲在雨中,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泪水混着雨水,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肆意横流,分不清哪些是悔恨,哪些是绝望。
就在这无尽的悔恨与这冰冷蚀骨的雨夜中。留下的,只有一个被彻底掏空了灵魂的女人,和她那早已被寒意浸透、看不到一丝光亮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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