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邮件发出的同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苏曼发来的消息，是一张照片——她工作室的桌子上，摊开着几本崭新的绘本和儿童旅行指南，旁边还放着一个小本子，上面似乎记满了笔记。
“正在做‘行前功课’。”苏曼的文字后面跟着一个微笑的表情，“给念泽准备了一点小惊喜，希望他喜欢。”
江砚辞看着照片，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回复：“很期待。你费心了。”
“不费心，乐在其中。”苏曼很快回复，“念泽最近总问我欧洲的事，眼睛亮晶晶的，可爱极了。”
想到儿子那充满好奇和期待的小脸，江砚辞心里一片柔软。他决定今晚就正式告诉念泽这个计划。
晚上，别墅的客厅里灯火通明。念泽洗完澡，穿着小睡衣，抱着他最喜欢的恐龙玩偶，坐在沙发上，等着爸爸来给他讲睡前故事。江砚辞没有立刻拿故事书，而是拿来了一个地球仪，在念泽身边坐下。
“念泽，看这里。”江砚辞转动地球仪，手指点在中国的位置，然后缓缓向西移动，划过广阔的欧亚大陆，最终停留在欧洲那片区域，“这里，是欧洲。爸爸想，等你放暑假的时候，带你去这里玩，好不好？”
念泽的眼睛瞬间睁得圆圆的，小嘴也张成了“O”型。他扑到地球仪前，小手小心翼翼地摸着那片陌生的陆地：“欧洲？是……是外国吗？电视上那种有尖尖塔和很多雕像的地方？”
“对。”江砚辞点头，手指分别点了点法国、瑞士、意大利的位置，“我们可以去法国巴黎看铁塔，去瑞士坐爬山的小火车，去意大利罗马看古老的竞技场，还有很多很多有趣的地方。”
“苏阿姨妈妈也去吗？”念泽立刻抬头问，眼神里满是期待。
“当然，苏阿姨妈妈和我们一起去。”江砚辞肯定地回答。
“耶！太棒了！”念泽高兴地从沙发上蹦起来，绕着地球仪转圈，然后又趴回来，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涌出，“爸爸，铁塔有多高？我们能爬到最上面吗？瑞士的山上真的有雪吗？夏天也有？意大利的竞技场里现在还有狮子吗？我们能坐那种弯弯的刚朵拉船吗？……”
江砚辞耐心地一一解答，有些他不太确定的，就拿出手机查给念泽看。苏曼不知何时也过来了，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微笑着看父子俩互动。当念泽问起瑞士的奶酪和意大利的冰淇淋时，苏曼自然地接过了话头。
“瑞士的奶酪火锅很有意思，是把面包块放进融化的奶酪里蘸着吃，不过味道有点特别，念泽可能会想先尝一点点试试。”苏曼的声音温和，“意大利的冰淇淋叫Gelato，和我们在国内吃的冰淇淋不太一样，更绵密，口味也很多，我们可以每天尝一种不同的。”
她还拿起自己准备的小本子：“看，苏阿姨妈妈还学了几句那里的话哦。在法国，早上好叫‘Bonjour’（笨猪）；在意大利，谢谢叫‘Grazie’（格拉兹耶）。念泽想学吗？我们可以一起学，到了那里就可以跟当地人打招呼了。”
念泽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跟着苏曼认真地学起了发音，虽然稚嫩，却兴致勃勃。江砚辞看着这一幕，心头暖意流淌。苏曼的加入，不仅仅是多了一个人，更是为这次旅行注入了更多温暖的色彩和有趣的细节。
接下来的几天，念泽完全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欧洲之旅的兴奋中。他不再满足于地球仪，缠着江砚辞和苏曼用平板电脑看各种欧洲的风光纪录片和旅游视频。他的小脑袋里装满了各种奇思妙想：“爸爸，我要在埃菲尔铁塔下面堆一个沙子城堡！”“苏阿姨妈妈，我们能带一点瑞士的雪回来放在冰箱里吗？”“罗马的许愿池，我许愿让我的乐高飞船能真的飞起来，会实现吗？”
每天晚上睡觉前，念泽都要抱着地球仪看好一会儿，用小手指顺着虚拟的旅行路线滑来滑去，才肯乖乖躺下。这晚，江砚辞照例去给他盖被子，念泽却突然从被子里伸出小手，拉住了爸爸的衣角。
“爸爸，”念泽的眼睛在夜灯下亮晶晶的，声音带着睡前特有的软糯和一点小心翼翼的认真，“我们……我们以后，可以一直这样吗？”
江砚辞在床边坐下：“一直怎样？”
“就是……就是爸爸，我，还有苏阿姨妈妈，”念泽眨巴着眼睛，努力表达着，“一直在一起。像这次去欧洲一样，还有平时吃饭、玩、讲故事……一直一直在一起。不要分开。”
孩子的话语简单直接，却像一股最温暖纯净的暖流，毫无阻碍地击中了江砚辞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他凝视着儿子纯真期盼的脸庞，眼前闪过苏曼温柔的笑容、细致周到的照顾、在母亲病床前的尽心尽力、在星空下回握他手的坚定……
所有的铺垫，所有的等待，所有的慎重，似乎都在孩子这句最质朴的愿望中，找到了最终的答案和勇气。
他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念泽柔软的头发，声音低沉而笃定，像是在对孩子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宣告：
“好。爸爸也这么想。”
念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笑了，往被窝里缩了缩，很快就带着对欧洲和未来“一直在一起”的憧憬，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江砚辞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轻轻关掉夜灯，退出儿童房。
走到书房，他打开抽屉，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安静地躺在那里。他拿起盒子，没有打开，只是握在掌心。丝绒的触感柔软而温暖。
欧洲之行，不仅仅是一场旅行了。
它将是一个起点，一个他郑重地、正式地，将苏曼和念泽，将他们三个人的未来，紧紧联结在一起的，最重要的仪式的前奏。
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夜色温柔。江砚辞的眼神，比窗外的星光更加明亮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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