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棚下,篝火噼啪作响,将王悦桐的侧脸勾勒出明暗交错的轮廓。
他端着热水,神色淡然地吹着水面的热气。
仿佛跪在他面前泥水里的,不是一个手握四千人马的土皇帝,而只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土狗。
陈猛站在他身后,手掌死死压着枪柄,胸腔里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雨声。
那山崩地裂的轰鸣仿佛还残留在耳膜里。
他无法想象,那是人力可以预测的场景。
他再次望向自家团长的背影,那份敬畏里,掺杂进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寒意。
呼风唤雨,言出法随。
这他妈的,是人?
王德发还在磕头,额头混着血水泥浆,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
“神使大人!我王德发瞎了狗眼,冲撞了神威!求您看在我一片赤诚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
王悦桐终于放下了搪瓷杯。
“当。”
一声轻响,让王德发的心脏也跟着狠狠一跳。
“结为兄弟?”
王悦桐终于开口,语气里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嘲弄。
“我可不敢跟一个随时想把我活剥了的人当兄弟。”
王德发如遭雷击,整个人都瘫软下去,脸上横肉狂颤。
“不敢!小人再也不敢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只剩下最纯粹的恐惧。
“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亲爹!不!您是我祖宗!”
“我王德发对天发誓,若再有半点二心,就让我死在今天这样的泥石流里,尸骨无存!”
……
第二天,天刚放亮。
王德发就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孝心”。
山谷里最肥的几十头牛羊,被赶到了556团的营地前。
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匪徒们挑着一担担金黄稻谷和熏得焦黑的兽肉。
他们脸上再无半分凶悍,只剩下兔子见了鹰般的讨好。
监视在营地周围的暗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团座,这孙子……是真被吓破胆了。”
陈猛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物资,咂了咂嘴。
“胆子这种东西,吓破了,就再也长不回去了。”
王悦桐在一张新搬来的木桌前坐下,王德发正像个最殷勤的店小二,亲自给他斟满一杯粗劣的米酒。
“祖宗!”
王德发搓着手,笑得满脸褶子都能夹死蚊子,“您看,这山谷以后就是您的家!您有任何吩咐,尽管开口!我王德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养的!”
王悦桐端起酒杯,却不喝。
“王当家的,咱们聊点实在的。”
“我来这里,是求财,不是为了抢你的山头。”
他顿了顿,看着王德发瞬间紧张起来的脸,继续说道:“这山谷,还是你的。”
“我呢,只是想跟你合伙做笔生意。”
“合伙?”
王德发愣住了。
在他想来,这位“神使”显露了通天手段,不把自己连皮带骨吞了,都算是天大的慈悲,怎么还提什么合伙?
“没错,合伙。”
王悦桐伸出手指,点了点脚下的土地。
“这山里的绿石头,你负责出人,挖。”
“我呢,负责提供技术,并且帮你把这些破石头,变成山外面那些数不清的枪炮、粮食和金条。”
王德发的心脏砰砰狂跳,呼吸都粗重了。
“那……那这挖出来的东西,怎么分?”他小心翼翼地问,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王悦桐伸出三根手指。
“你七,我三。”
“什么?!”王德发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珠子瞪得溜圆,“您……您三,我七?”
“对。”
王悦桐的语气轻描淡写,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王德发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点理智。
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出些力气,干的还是以前的活儿。
而这位神仙一般的祖宗,只动动嘴皮子,就把这些不值钱的石头变成金山银山,居然只要三成!
这哪里是合伙!
这分明是天神下凡,追着往自己口袋里塞钱啊!
“成交!成交!”王德发激动得一拍大腿,生怕王悦桐反悔。
“祖宗您真是太敞亮了!这笔买卖,我王德发干了!”
“从今天起,我手底下四千弟兄,您随便使唤!”
陈猛在旁边听得下巴都快掉了,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钻心。
团长费了这么大劲,几乎是把王德发踩在脚下摩擦了,最后却只拿三成?
这不是白忙活了吗?
王悦桐对陈猛的疑惑视而不见,他看着欣喜若狂的王德发,又抛出了一个甜枣。
“王当家的,我看你的弟兄们,虽然人多,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就是一群待宰的猪。”
王德发脸上一红,尴尬地笑了笑,这确实是他的心病。
“这样吧。”王悦桐慢悠悠地说道,“从明天起,我帮你练练兵。”
“我这儿有套‘点石成金’的法子,不敢说让你的人脱胎换骨,但至少能让他们懂得,枪该怎么放,队该怎么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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