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不是人的惨叫了,是活生生的灵魂被塞进绞肉机里发出的声音,在浓雾中,此起彼伏。
一个“火人”,惨叫着,在地上疯狂地翻滚,试图用泥土压灭身上的火焰。
可他每滚一圈,身上的火焰,就烧得更旺。
他撞向自己的同伴,瞬间,就点燃了第二个,第三个“火人”。
白色的浓雾,变成了绿色的地狱。
无数的人影,在绿色的火焰中,扭曲,挣扎,哀嚎,融化。
绿色的火焰黏在身上,像长了嘴,疯狂地啃食着皮肉,直到露出森森白骨,连骨头都在烧!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蛋白质烧焦的恶臭,混合着白磷刺鼻的大蒜味。
田中新一呆立在原地,他坐下的战马,早已受惊,将他掀翻在地。
他看着眼前这幅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看着自己的士兵,那些不久前还高喊着“板载”,幻想着黄金和女人的帝国勇士,一个个变成了扭曲的,燃烧的焦炭。
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宕机了。
他终于懂了,山崖上那个王悦桐,看他们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平静。
那不是在看敌人,那是屠夫在看一圈已经被打好标签,准备送上流水线的猪。
原来,在这场名为“战争”的游戏里,他们甚至连上桌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从头到尾,他们只是……食材。
“呕——!”
李岚再也撑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到悬崖边,扶着岩石剧烈地干呕。
胃里天翻地覆,吐出来的却只有火辣辣的胆汁。
那股子焦臭与大蒜混合的诡异气味,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掐住她的喉咙,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酷刑。
身后,王悦桐的声音懒得像没睡醒,不带一丝情绪。
“李医生,早跟你说了,场面有点顶,非要跟来看。”
他递过去一个水壶,撇了撇嘴,“漱漱口。第一次参加咱们师的丛林烧烤联谊会,肠胃有点反应是正常的,多来两次就习惯了。”
“习惯?!”李岚猛地回头,那张因干呕而憋得通红的俏脸上,一双美目里布满了血丝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惊恐,“王悦桐!你管这叫……习惯?!”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山谷下那片惨绿色的火海,指着那些在火焰中翻滚、哀嚎、逐渐化为焦炭的人形物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们是侵略者!但他们也是人!这不是打仗!这是单方面的屠宰!你……你就是个魔鬼!”
这是她第一次,从骨子里,对王悦桐这个人感到了纯粹的恐惧。
“哦?”王悦桐难得地挑了下眉,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骚包表情,终于淡了几分。
他没看李岚,目光落回那片人间炼狱,眼神平静得吓人。
“李医生,我考考你。当他们在拿刺刀挑开孕妇的肚子,比赛谁杀人更快的时候,他们算人吗?”
“当他们在把几千个老百姓赶进山洞,拿毒气和机枪当烟花放的时候,他们算人吗?”
“当他们抓我们的同胞做活体解剖,看着病毒在健康身体里开花结果,还他妈写观察日记的时候,他们……算人吗?”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冷,一句比一句重,像冰锥子似的扎进李岚的心里。
李岚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白得像纸。
王悦桐这才转过头,那双桃花眼里,没了平日的轻浮,只剩下一片让李岚陌生的,深不见底的漠然。
“对我来说,穿上那身狗皮,踏上咱们的地盘,就不能算人了。”
他指了指下面那片火海,“那是畜生。对待畜生,我这人向来不讲什么人道。”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撇出一抹残忍的笑。
“再说了,李医生,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忽然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低语,“我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我不是魔鬼,我顶多算一个……讲究成本与收益的生意人。”
“你看,”他朝山谷里抬了抬下巴,“白磷弹,多金贵的东西。全烧死了,太亏。所以啊,我特意交代了周浩,让他们烧个半熟,留一口气就行。”
李岚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王悦桐直接笑出声,那笑容,像极了一个刚把对手坑到破产的华尔街老油子,“他们不是打了鸡血一样来抢黄金吗?行啊,我给他们一个挣黄金的机会。”
“回头我就让王大炮带人下去开个招聘会,告诉这帮烤鸡,想活命?可以。脱光了,把所有装备都给老子交出来。然后,去把你们那些断了腿的、烧得半死不活的同事,都给老子抬到战俘营去。”
“关键绩效指标我都想好了,抬一个活的,积1分。抬一个死的,倒扣2分。最后积分榜排名前一百的,优先治疗,外加一碗热腾腾的猪肉粥。”
李岚浑身僵住,像是被一道惊雷从天灵盖劈到了脚后跟。
她终于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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