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汇通传媒的办公室里弥漫着周末刚过的慵懒气息,夹杂着咖啡的香味和键盘的敲击声。温若兮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整理着上周积压的文件。她身上那件过季的针织衫袖口已经有些起球,但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细节。生活的重压和感情的忐忑,像两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口,让她透不过气。
茶水间是她最不愿去的地方,那里是流言蜚语的集散地。但杯子空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
刚走到门口,里面隐约的谈笑声就让她顿住了脚步。是之前总围着她转的两个女同事,小张和李姐。
“……真的假的?傅总这么快就有新欢了?”这是小张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声音。
“千真万确!我闺蜜在鼎曜那边做行政,说他们傅总最近跟那个合作方,‘瑾禾设计’的女老板,走得特别近!”李姐的语气带着笃定的八卦意味,“上周末还有人看到他们一起去墨韵艺术馆看展了呢!就那个特别难预约的私人艺术馆,两人有说有笑的,待了一上午!”
“我的天!瑾禾设计的许清媛?我听说过,海归才女,长得漂亮又有气质,家里好像还是书香门第……”
“可不是嘛!人家那才叫门当户对!比某些……”李姐的声音在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带着不言而喻的讥诮,“……强多了。听说傅总离婚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事业也顺风顺水,跟这位许总监那是强强联合,般配得很!”
“啧啧,某些人要是知道了,怕是要肠子都悔青了吧……”
后面还说了什么,温若兮已经听不清了。她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艺术馆?美女设计师?强强联合?般配?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心脏,疼得她瞬间手脚冰凉。
傅星燃……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了?还是一个那么优秀的女人?
一股尖锐的、几乎要撕裂胸腔的嫉妒和恐慌,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一直以为,傅星燃离婚只是一时气愤,他那么爱她,迟早会回头来找她。她甚至幻想过,等他气消了,她会稍微低个头,他就会重新把她捧在手心里。
可现在,才过了多久?他居然就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去看什么艺术展?他以前从来不会陪她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那她算什么?她和江沐风现在过的这种捉襟见肘、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又算什么?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不!不可能!傅星燃不会这么对她的!他一定是在故意气她!
温若兮死死攥着空杯子,指甲掐得掌心生疼。她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再也听不下去,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冲回了自己的工位,引得旁边几个同事侧目。
她坐在格子间里,心脏狂跳,脑子里乱成一团麻。那个“许清媛”的名字,像魔咒一样盘旋不去。她必须问清楚!她必须亲口听到傅星燃否认!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曾经无比熟悉、设置了特别提醒的联系人。她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打出一行字:
【星燃,最近还好吗?听说……你去看艺术展了?我记得你以前不太喜欢这些的。】
指尖颤抖着按下发送键。
然而,下一秒,屏幕上弹出一个冰冷的、刺眼的红色感叹号,以及一行系统提示: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拒收……他被拉黑了?!
温若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脏像是骤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疼得她几乎窒息。她不死心,又翻出通讯录,找到那个她曾经可以随时拨打的私人号码,拨了过去。
听筒里传来的,不再是熟悉的等待音,而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也被拉黑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和他之间所有的直接联系,都被彻底斩断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迅速缠绕住她的全身,越收越紧。不,还有公司电话!他是鼎曜的总裁,总不能连公司电话都不接!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指颤抖地在网上搜索鼎曜集团的总机号码,然后迫不及待地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是一个声音甜美、训练有素的前台秘书:“您好,鼎曜集团。”
“你……你好,我找傅星燃傅总。”温若兮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发颤。
“请问您是哪位?有预约吗?”秘书公式化地询问。
“我……我是温若兮。”她报出自己的名字,心里还残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对方能听出她是谁,能有所不同。
然而,秘书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依旧礼貌而疏离:“抱歉,温小姐,傅总正在开会,不便接听私人电话。如果您有业务需要洽谈,可以留下您的信息和事由,我会为您转达给相关部门。”
私人电话?相关部门?
这种彻头彻尾的公事公办的态度,像一盆冰水,将温若兮从头浇到脚。她彻底被隔绝在了傅星燃的世界之外,连通过官方渠道联系到他,都成了一种奢望。
“我……我没什么事……”她喃喃着,失魂落魄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温若兮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浑身发冷。办公室里同事们的交谈声、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她只觉得四周空旷得可怕,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恐慌和失落,如同无边的黑暗,将她紧紧包裹,吞噬。
他真的不要她了。
不仅不要她,还可能已经有了新的,比她更优秀、更般配的伴侣。
这个认知,比当初发现江沐风可能骗她时,更让她感到恐惧和绝望。她一直赖以自欺欺人的底气,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碎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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