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色阴沉,像是要压到人头顶。江沐风缩着脖子,双手插在单薄的外套口袋里,在城南破旧的巷弄里快步穿行。他不敢走大路,那些催债的混混像是长了狗鼻子,总能找到他。他今天必须弄到点钱,哪怕只是几百块,先应付过去再说。温若兮那边答应给他的两万块还没影,他等不及了。
他拐进一条更窄的死胡同,这里有个地下小赌坊的后门,以前他偶尔会来这里碰碰运气,虽然十赌九输,但总归是个能快速搞到点小钱的地方——如果他运气够好的话。今天,他兜里只有最后几十块钱,是早上从温若兮放在桌上的零钱里偷偷拿的。
他刚走到胡同深处,还没来得及敲门,身后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阴冷的笑声。
“哟,这不是江大少爷吗?让我们好找啊!”
江沐风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慢慢转过身,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堵住了胡同口,为首的那个脸上带着刀疤,正是放他高利贷的彪哥手下的打手,外号“黑皮”。
“黑……黑皮哥……”江沐风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腿肚子开始发软,“这么巧……”
“巧你妈!”黑皮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带着两个小弟逼近,“彪哥的钱,准备好了吗?今天可是最后期限了!”
“哥,再……再宽限两天,就两天!”江沐风连连后退,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逃,“我女朋友……我女朋友马上就有钱给我了!两万!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
“又是这套!你他妈骗鬼呢!”黑皮猛地揪住他的衣领,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肚子上,“每次都说马上有钱!钱呢?!”
“呃啊——”江沐风痛得蜷缩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搜!”黑皮一声令下,另外两个小弟立刻上前,粗暴地在他身上摸索。
“别……别搜了……真没钱……”江沐风徒劳地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
“呸!就这点?”一个小弟从他裤兜里搜出那皱巴巴的几十块钱,嫌弃地啐了一口。另一个则抢走了他那部屏幕已经裂了的廉价手机。
“手机……手机给我!我还要联系……”江沐风想去抢,被黑皮一脚踹在膝盖上,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联系你妈!拿这破玩意儿抵点利息!”黑皮抢过手机,掂量了一下,眼神凶狠地盯着瘫在地上的江沐风,“江沐风,彪哥发话了,再给你最后三天!三天之内,要是见不到两万块,卸你一条胳膊!我说到做到!”
他蹲下身,用力拍打着江沐风肿起来的脸颊,语气阴森:“记住,就三天。别想着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知道你住哪儿,也知道你那个相好的在哪儿上班。要是还不上钱,哥几个不介意去找你那个小女朋友‘聊聊’。”
说完,黑皮站起身,朝江沐风身上又踹了一脚,带着手下扬长而去,留下几句不堪入耳的辱骂在空荡的胡同里回荡。
江沐风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冰冷肮脏的地上,浑身剧痛,尤其是肚子和膝盖,火辣辣地疼。脸上也挂了彩,嘴角破裂,渗出血丝,一只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疼痛和脱力再次摔倒。
钱没了,手机也没了。最后一点希望被彻底掐灭。
冰冷的绝望,如同这巷子里湿冷的空气,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骨髓里。三天……两万块……他去哪里弄?温若兮那边迟迟拿不出钱,就算拿出来,恐怕也不够填这个窟窿。找工作更是天方夜谭,傅星燃把他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傅星燃!都是傅星燃!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怎么会像一条丧家之犬,被人堵在死胡同里殴打羞辱?
强烈的恨意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疼痛。他靠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凭什么傅星燃就能高高在上,坐拥亿万身家,还能和什么美女设计师出双入对?而自己就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朝不保夕?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完了!他必须弄到钱!
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猛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敲诈傅星燃!
对!敲诈他!
傅星燃那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和声誉。自己手里……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把柄,但是可以编造啊!比如说……手里有他和温若兮的私密照片或者视频?傅星燃为了不让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流传出去,影响他的形象和新恋情,肯定会选择破财消灾,息事宁人!
对!一定是这样!五十万!不,一百万!对于傅星燃来说,一百万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足够他还清债务,远走高飞,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般在他疯狂的心中疯长起来。强烈的求生欲和对傅星燃的刻骨仇恨,混合成一种扭曲的勇气,支撑着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不能回和温若兮的出租屋,那里也不安全了。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疼痛的身体,一瘸一拐地朝着城市边缘那片废弃的铁路桥洞走去。那里,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藏身之所。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寒风呼啸。江沐风蜷缩在桥洞下冰冷的水泥地上,四周是垃圾腐烂的酸臭和尿骚味。身体的疼痛和寒冷让他瑟瑟发抖,但那双肿痛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骇人的疯狂。
他盯着桥洞外远处城市璀璨的灯火,那里有傅星燃拥有的一切。而他,只剩下这个疯狂的念头,和一副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躯壳。
傅星燃,你把我逼上绝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他咬着牙,脸上扭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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