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嗤笑一声:“餐馆服务员要什么学?端盘子洗碗会不会?擦桌子扫地会不会?”
温若兮的脸微微发烫,点了点头。
“行吧,试用期三天,没工资,管两顿饭。干得好留下,一个月三千二,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中间休息两小时,月休两天。”男人语速很快,像在背诵条款,“能干吗?”
三千二……比她预想的还低。但……
“能干。”温若兮听见自己说。
“身份证、健康证带了没?”
“带了。”
“给王姐登记一下。”男人指了指拖地的大妈,又低头看手机去了,“今天就开始试用,去后面换件工服,帮她们干活。”
温若兮走向那个王姐。王姐停下拖把,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和笔。“名字,年龄,电话。”
登记完,王姐带她到后面狭窄的更衣间,从一堆叠放的衣服里翻出一套橙色的服务员制服递给她。“换上吧,有点大,凑合穿。”
制服布料粗糙,袖口和领子有些磨损,散发着一股洗不掉的油烟味。温若兮脱下自己的棉衣,换上这套衣服时,手指有些发抖。橙色的布料衬得她脸色更加灰败。
走出更衣间,王姐已经给她分配了任务:“先去把那边几箱碗碟拆了,洗干净摆好。一会儿客人来了,听小刘安排端菜。”
小刘就是刚才擦桌子的一个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染着黄头发,正斜眼打量着她。
温若兮走到那几箱用报纸包着的碗碟前,蹲下身开始拆。碗碟是粗瓷的,很沉,边缘有些磕碰的痕迹。她抱着一摞碗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水很冰,没有热水。洗洁精是散装的大桶货,倒出来黏糊糊的,没什么泡沫。
她挽起袖子,开始清洗。第一个碗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回水池,溅起一片水花。
“哎哟,小心点!”黄头发的小刘立刻叫起来,“摔坏了要赔的!一个碗五块钱呢!”
温若兮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手滑……”
“看着点啊,大姐。”小刘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细皮嫩肉的,不像干过活的。”
旁边另一个女孩低声笑了起来。
温若兮咬住下唇,没再说话,埋头继续洗。冰水很快把手冻得通红,指尖发麻。洗洁精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
上午十点半,店里开始上客。都是附近的工人、司机、小贩,点一份十几块钱的快餐,匆匆吃完就走。环境嘈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油烟味和汗味。
“三号桌的青椒肉丝饭!”
“五号桌的鱼香茄子,加个蛋!”
后厨的吼声不断传来。温若兮手忙脚乱地端着托盘,穿梭在狭窄的过道里。托盘很沉,她手腕酸得发抖,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翻。
“喂!新来的!”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客指着桌子,“这汤都洒出来了!怎么回事?”
温若兮一看,托盘边缘确实滴了几滴汤,在油腻的桌面上晕开。
“对不起,我马上擦……”
“擦什么擦!给我换一碗!”男人不耐烦地挥手。
“可是……”温若兮记得店里规定,食物送出除非质量问题不能退换。
“可是什么可是?让你们老板来!”男人声音大了起来,引来周围几桌客人的侧目。
收银台后的老板抬起头,皱着眉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没说话。
黄头发的小刘快步走过来,脸上堆起笑:“大哥别生气,她新来的不懂事。我给您换一碗,马上好!”说着,狠狠瞪了温若兮一眼,低声道:“愣着干什么?端回去啊!”
温若兮忍着屈辱,端起那碗洒了一些的汤,走回后厨。厨师是个胖壮的中年男人,正颠着勺,见她端汤回来,骂了句:“浪费!下次端稳点!”
中午高峰期,温若兮几乎没停过脚。端菜、收拾桌子、擦地、洗碗……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制服背后被汗浸湿了一片,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头发乱了,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
下午两点,客人终于少了一些。员工们可以轮流吃饭。王姐给温若兮打了一份员工餐:一小碗米饭,一点炒白菜,几片肥肉。
饭菜是温的,油很大,味道咸得发苦。温若兮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一口口往嘴里塞。她很饿,但胃里像堵着什么,难以下咽。
旁边的两个年轻服务员一边吃一边聊天。
“看她那样子,以前肯定没干过活。”
“听说以前是有钱太太呢,啧啧,落难了呗。”
“活该,那种靠男人的,能有几个好下场?”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听见。
温若兮低着头,扒饭的速度更快了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忍住,不让它掉下来。
晚上九点,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温若兮已经累得直不起腰。双腿像灌了铅,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手指被洗碗水泡得发白起皱,掌心磨出了两个水泡,火辣辣地疼。
老板叼着烟走过来,扫了一眼收拾得还算干净的店面,对她说:“今天还行。明天继续,别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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