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翻出那枚已经氧化发黑的戒指,跑到医院附近一家小小的金银回收店。
老板用放大镜看了看,又掂了掂,撇撇嘴:“纯银的,太薄了,做工也一般。最多八十。”
“八十?能不能……再多点?我急用钱看病……”温若兮哀求。
“就八十,爱卖不卖。这玩意儿现在谁还要?”老板态度强硬。
八十……加上她的三百二十七块五,还差二十七块二。
温若兮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她最终点了点头。
拿着换来的八十块钱,加上原来的,她重新回到缴费窗口。这次,她数出了刚好四百三十五块二毛。剩下的,只有七十二块三毛。
抽血,做B超。冰冷的针头刺入血管,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腹部,探头在皮肤上滑动……每一个过程,她都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偶。
检查结果要等。她坐在走廊冰凉的塑料椅上,看着电子屏上跳动的号码,腹部隐隐作痛,头晕一阵阵袭来。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下午,她拿到了所有的报告单。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医学术语,她看不懂。她只看到好几个指标后面,跟着刺眼的向上箭头,还有B超单上那句“肝脏回声增粗,请结合临床”的描述。
她拿着这些单子,重新回到诊室。医生仔细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医生问。
温若兮点点头。
医生叹了口气,指着报告单:“情况不太乐观。血常规显示你严重贫血,营养不良。肝功能这边,转氨酶偏高,提示有肝细胞损伤。B超看,肝脏形态和回声也有改变。结合你的症状和体征,慢性胃炎是肯定的,可能还有溃疡。肝脏的问题……不能排除早期肝硬化的可能,当然,还需要进一步检查确认。”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温若兮心上。贫血,营养不良,肝损伤,肝硬化可能……
“医……医生,那,那怎么办?”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必须马上停止你现在的高强度劳动!”医生的语气变得严厉,“你需要住院,系统治疗。慢性胃炎和溃疡需要规范用药和饮食调理。肝脏的问题更要重视,要查明原因,是病毒性的,还是酒精性的,或者是其他因素导致的。不管是哪种,都需要休息、营养支持和对症治疗,否则继续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住院?治疗?
温若兮耳朵里嗡嗡作响,后面医生又说了什么,关于治疗方案,关于药物,关于复查……她都听不清了。只清晰地捕捉到几个词:“费用不低”、“需要家人照顾”、“长期过程”。
最后,医生给她开了几种最基础的护胃药和保肝药,又强调了一遍必须尽快住院详细检查治疗,并给她写了一张建议住院的单子。
温若兮拿着厚厚一沓检查报告、药单和住院建议,像一抹游魂,飘出了医院大楼。
初夏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喧嚣的城市按着自己的节奏运转。她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无比荒谬和遥远。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遗弃在孤岛上的破旧玩偶,而载着所有人的巨轮正鸣笛远去,没有人回头看她一眼。
世界很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未来很长,却只剩下病痛和绝望。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该去哪里。回那个冰冷的出租屋?回那个令人窒息的超市?还是回“城郊巷”那个同样充满叹息和药味的家?
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小公园,她终于走不动了,在一条掉漆的长椅上坐下。手里那叠纸重得让她抬不起胳膊。
她想起了温若涵。那个曾经依赖她、向她索要东西的妹妹。尽管上次联系时对方态度恶劣,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在这种彻底绝望的境地,血缘似乎成了唯一可能抓住的、虚幻的稻草。
她掏出那个屏幕裂纹更深的旧手机,找到了很久以前记下的、温若涵打工的县城小店电话。手指悬在拨号键上,颤抖了很久,终于按了下去。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嘟——”,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终于,电话被接起了,是一个陌生女人不耐烦的声音:“喂?找谁?”
“请、请问,温若涵在吗?我是她姐姐。”温若兮的声音干涩嘶哑。
“温若涵?”对方似乎想了一下,“哦,那个以前在这儿干过的啊?早走了!”
“走了?去……去哪里了?”温若兮的心提了起来。
“谁知道!上个月就跟一个来进货的外地老板走了,说是去南方大城市发展,赚大钱去了!”女人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和八卦,“走的时候可干脆了,东西都没怎么收拾,就说跟家里断绝关系了,让你们以后别再找她!啧,现在的小姑娘啊……”
后面的话,温若兮已经听不见了。
听筒从她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水泥地上,屏幕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些。她整个人僵在长椅上,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断绝关系……别再找她……
最后一线亲情,以如此决绝而讽刺的方式,彻底断裂。
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捡起手机。只是呆呆地坐着,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草坪上嬉戏的孩童和悠闲散步的老人。
阳光很好,孩子们的欢笑声很清脆。
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泪水早已流干,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那片因为连续打击而逐渐死寂的荒原,此刻连最后一点名为“亲情”的枯草,也被这场名为“现实”的烈风,连根拔起,吹散得无影无踪。
绝望,不再是一种情绪,而成了一种状态,一种深入骨髓、无法摆脱的冰冷事实。
她坐在那儿,很久,很久,像一尊正在风化的、被遗忘的石像。直到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融入暮色之中。手中那叠宣告着她身体垮掉和未来无望的纸张,被晚风吹动,发出簌簌的轻响,仿佛在为她奏响一曲无声的、凄凉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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