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柱办事效率出乎意料的高。
第二天下午,云砚刚送完一箱打印纸到某写字楼,手机就响了。不是普通的派单提示音,而是一段极其微弱、凡人绝不可能听见的、类似玉磬轻鸣的声响——这是她昨晚随手给“山海速递”APP加的个小插件,专门识别“特殊加急件”。
她停稳三轮,掏出那部厚重如砖的手机。屏幕上,新的订单信息闪烁着淡淡的、只有她神识能捕捉的灵光。
寄件人: 清风散人(加密)
物品: 家传古画(特殊加急件)
备注: 画面近期有异响,恐生不祥,恳请专员稳妥处理。运费到付,已备现金。
配送地址: 城西古玩市场,“雅集轩”后院。
云砚扫了一眼,神色不变。异响的古画?多半是封印了什么精怪残魂,或者画灵沾染了秽气开始反噬主人。对她而言,难度约等于清理一下抽油烟机。
她点了接单,三轮车龙头一拐,朝着城西方向驶去。
城西古玩市场鱼龙混杂,真品赝品齐飞,坑蒙拐骗是常态。“雅集轩”门脸不大,藏在市场深处,门楣上挂着的木质牌匾倒是包浆浓厚,有点年头。
云砚没走前门,直接绕到后面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巷。巷子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门,门环是两只衔环的貔貅,雕刻得栩栩如生,眼珠处似乎还镶嵌着某种能够侦测灵气的黑色矿石。
她刚抬手准备敲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条缝。一个穿着靛蓝土布褂子、干瘦得像根老柴的老头探出头来,眼神锐利如鹰,上下打量着云砚,尤其是在她那身灰扑扑的快递工装上停留了片刻,眉头紧紧皱起。
“送快递的?走错了!前门在前面!”老头语气很不耐烦,说着就要关门。
“特殊加急件,收货人清风散人。”云砚的声音平淡,却像是有某种穿透力,让老头关门的动作猛地一滞。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再次仔细看向云砚,这次目光里带上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压低声音:“你就是……赵胖子说的……”
“山海速递,云砚。”她报上名号,同时将那个用特殊符文纸重新加固包装过的画筒从车斗里拿出来。画筒一出现,老头(清风散人)的脸色就变了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忌惮。
“东西……东西就在里面。”他指了指院内一间门窗紧闭的厢房,“最近夜里总有哭声,还有……还有影子在动,我布下的几道禁制都快压不住了!”他语速很快,带着后怕,“报酬在这里。”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塞给云砚。
云砚接过,指尖一捻,厚度和手感没错。她看也没看,直接塞进腰包,然后拿着画筒,推开那扇黑漆木门,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种着几丛瘦竹,但此刻竹叶无风自动,发出窸窣的呜咽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陈旧血渍般的腥甜气味,源头正是那间厢房。
云砚走到厢房门前,门板上贴着的几张黄符纸已经边缘卷曲,朱砂符文黯淡无光。她伸出手,指尖在那符纸上轻轻一拂。
嗡——
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那几张眼看就要失效的黄符瞬间稳定下来,黯淡的朱砂重新变得鲜艳夺目,甚至隐隐流淌着一层温润的灵光。
身后的清风散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他耗费心血绘制的镇灵符,在这快递员手里就像被重新充能了一样!
云砚没理会他的震惊,直接推门而入。
厢房内没有点灯,光线昏暗。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尺幅不小的绢本古画,画的是《夜宴行乐图》,人物众多,场景繁华。但此刻,画面上弥漫着一层不祥的黑灰色雾气,画中那些原本神态各异的人物,面部都隐隐扭曲,眼神空洞,仿佛在无声嘶吼。尤其是一个穿着红衣、位于画面角落的歌姬,她的身影比其他人都要凝实几分,眼眶里甚至开始渗出暗红色的痕迹。
低低的、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在房间里回荡,带着渗入骨髓的阴寒。
云砚走到画前,抬头看了看。
“画灵染秽,积怨成形。有点年头了,但……”她偏了偏头,像是在评估一件普通商品的瑕疵,“怨气纯度不高,杂念太多。”
她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那幅古画,凌空轻轻一划。
没有光华万丈,没有气势磅礴。就像用橡皮擦去纸上的铅笔痕迹。
画面上那层黑灰色雾气发出一声尖锐短促的、类似玻璃碎裂的哀鸣,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扭曲的人影恢复正常,渗出的暗红痕迹褪去,连那绢本本身都仿佛变得明亮洁净了几分。低泣声戛然而止。
房间里那股阴寒腥甜的气息,也随之荡然无存。
做完这一切,云砚收回手,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她转身,看向门口已经彻底石化的清风散人。
“处理好了。怨灵核心已净化,画灵本源无损,温养一段时间即可。”她顿了顿,补充道,“建议保持通风,多见阳光。下次再遇到类似情况,可以直接平台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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