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银行外的惊魂一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在看不见的水下扩散。接下来的几天,那些无处不在的窥视和骚扰,竟诡异地沉寂了下去。街道恢复了往日的秩序,派单系统不再作妖,连空气里那种被“观测”的粘稠感也淡了许多。
但这死寂般的平静,反而让陈晓更加不安。他深知,这绝非归一阁放弃了,更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压抑,是猎手在发动致命一击前的蛰伏与瞄准。他将自己的规则屏障构筑得更加严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提升到了极致,不敢有丝毫松懈。
云砚却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浑不在意。她依旧按部就班地送着快递,偶尔接一两个报酬丰厚的“特殊加急件”,点验现金时,手指捻过纸币的速度都未曾改变。只是,陈晓敏锐地注意到,前辈那辆破三轮的行驶路线,似乎比以往更加飘忽不定,有时甚至会绕着一个街区转上好几圈,才驶向最终的目的地。她像是在……熟悉着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脉络,或者说,在勘察着某种“战场”?
这天,云砚接到了一个新的“特殊加急件”,配送地址是位于市中心最高档商圈的一家私人会员制画廊。物品栏描述是“一幅需要专业维护的古画”,备注空着,运费却高得令人咋舌。
当云砚骑着三轮,载着陈晓,无视门口保安惊愕的目光,径直停在画廊那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阶前时,一位穿着剪裁合体旗袍、气质清冷的女经理已经等在了那里。她看到云砚身上的快递工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恢复了得体的微笑。
“是山海速递的云女士吗?请随我来,顾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画廊内部安静得落针可闻,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松木和颜料的气息。墙壁上悬挂着各式画作,从古典油画到现代抽象,无一不是精品。女经理引着他们穿过几条回廊,来到最深处一间私密的鉴赏室。
一个穿着中式褂子、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一幅被柔和灯光笼罩的画卷前。那画的是墨色山水,意境苍茫,但陈晓一眼看去,就感觉画中蕴藏着一股极其隐晦、却磅礴厚重的“意”,与周围那些徒具其形的画作截然不同。这绝非普通古画!
听到脚步声,老者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先是扫过云砚,在她那身工装上停留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落到陈晓身上,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探究?
“顾老,人到了。”女经理轻声禀报后,便躬身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被称为顾老的老者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幅山水画,缓缓道:“这幅《千嶂松云图》,乃我先祖遗墨,内蕴其毕生修行‘意境’。近月以来,画中‘意’渐趋沉寂,灵光黯淡,老夫多方寻访,皆束手无策。听闻云女士有鬼神莫测之能,故冒昧相请。”
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笃定和不容置疑。
云砚走到画前,目光落在画卷之上,并未伸手触碰。片刻后,她淡淡道:“画灵沉睡,非是受损,而是‘意’与‘境’的链接被外力干扰,近乎断绝。如同断网的古董电脑,硬件完好,却无法运行。”
顾老眼中精光一闪:“外力干扰?何种外力?”
“规则层面的‘静默’力场。”云砚言简意赅,“持续性的,范围覆盖……不小。”
陈晓心头一震。规则层面的静默力场?覆盖范围不小?这描述……怎么那么像归一阁那种冰冷、精准、压制一切非授权能量波动的风格?难道这顾老,或者这幅画,也是归一阁的目标?他们想压制这幅画中蕴含的修行意境?
顾老脸色沉了下来,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云砚:“云女士既然能看出症结,不知可否……‘修复’链接?”
云砚没回答,而是伸出手指,对着那幅画,凌空虚点。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但在陈晓的规则视角中,他“看”到一股极其精微、带着“连接”与“唤醒”属性的规则之力,如同手术缝合线般,精准地刺入画作与周围空间那层无形的、被强行施加的“静默”隔膜之中!
那层隔膜剧烈地波动起来,试图抵抗、排斥这股外来的“修复”力量。两股无形的规则在画作周围的空间里无声地交锋、纠缠!
陈晓屏住了呼吸,他能感觉到那“静默”力场的顽固和强大,绝非寻常手段。前辈能成功吗?
就在那“静默”力场即将把云砚注入的规则之力彻底湮灭的刹那——
云砚的手指,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增强力量,而是改变了“频率”!她注入的规则之力,瞬间以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引起万物共鸣的节奏震荡起来!
嗡——
一声只有规则层面才能感知到的、低沉而恢弘的共鸣响起!
那顽固的“静默”力场,在这奇异的共鸣频率冲击下,如同被找到了共振点的玻璃,内部结构瞬间紊乱、崩解!那层无形的隔膜,以云砚指尖落点为中心,如同冰面碎裂般,迅速蔓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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