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儿童游乐场顿悟后,陈晓感觉自己与这座城市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动的观察者或笨拙的修复者,更像是一个逐渐熟悉了乐器特性的乐手,开始尝试着用更和谐的方式,去“弹奏”城市的规则脉络。
他的“规则修复”范围不再局限于物理设施。他开始尝试调节一些更抽象、更涉及“氛围”的规则节点。
比如,他发现老城区某个街角,因为历史原因,地脉规则中沉淀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戚”之意,虽不强烈,却让偶尔路过此地的敏感之人,会莫名感到一丝低落。陈晓花费了数个傍晚,小心翼翼地引导附近公园里蓬勃的“生机”规则和居民楼里温暖的“烟火”规则,如同涓涓细流般,缓缓冲刷、中和那股悲戚之意。过程缓慢,但几天后,他再次路过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里空气里的沉郁感淡去了许多。
又比如,他注意到某个新建的写字楼,为了追求极致的“效率”规则,其内部空间结构被设计得过于尖锐和压抑,长期在其中工作的人容易精神紧张、人际关系淡漠。陈晓无法改变建筑结构,但他尝试在午休时分,当楼内人员流动相对缓和时,用规则之力微微“柔化”大厅和休息区几个关键节点的规则线条,使其带上一点点“舒缓”和“交流”的属性。效果微乎其微,但他相信,水滴石穿。
这些尝试远比修复一个燃气灶或一盏路灯要困难得多,也更容易失败。有时他的干预会像石子投入深潭,毫无反应;有时则会引发预料之外的规则涟漪,差点造成反效果。但他乐在其中,每一次失败都是一次宝贵的学习,让他对规则之间微妙的平衡与冲突有了更深的理解。
云砚依旧每日送着她的快递,对陈晓这些“不务正业”的行为不置可否。只是陈晓发现,前辈派送的路线,似乎有意无意地,总会经过一些他正在尝试“调理”规则的区域。她从不评价他的成果,但偶尔,在她骑着三轮车平稳驶过某个被陈晓“柔化”过的写字楼前时,陈晓会捕捉到她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几不可察的微扬。
这无声的认可,比任何言语都更让陈晓感到鼓舞。
然而,平静的修行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这天,云砚接到了一个送往城市边缘、一个大型农产品批发市场的订单。市场里人声鼎沸,各种车辆、人流、货物混杂,规则网络也显得格外混乱和庞杂。
就在他们卸货时,陈晓的规则视角猛地捕捉到一股强烈而熟悉的冰冷波动!
不是之前那种潜伏的印记或陷阱,而是……活生生的、属于归一阁成员的规则气息!而且不止一股!至少有五六道,分散在市场不同区域,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陈晓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看向云砚。
云砚正将最后一个箱子搬下车,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对周围的危险毫无所觉。但陈晓看到她扶着箱子的手指,极其细微地蜷缩了一下。
“前辈……”陈晓压低声音,紧张地靠近。
“嗯。”云砚应了一声,将签收单递给货主,语气平淡如常,“货齐了。”
她转身,走向三轮车,步伐不疾不徐。
陈晓紧跟在她身后,感觉那几道冰冷的规则气息如同探照灯般,在混乱的市场规则背景中扫来扫去,最近的一道,就在他们侧后方不到二十米的一个水产摊位附近!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
陈晓能感觉到,那几道气息瞬间锁定了他和云砚,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们似乎认出了云砚,不敢贸然靠近,但也没有离开,像是在监视,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上车。”云砚跨上三轮车,声音依旧平稳。
陈晓赶紧跳上车斗,规则之力下意识地提升到极致,在周身布下了一层紧密的防御屏障,同时警惕地感知着那几道气息的动向。
三轮车发出嗡鸣,缓缓启动,驶离卸货区,汇入市场内部狭窄而拥挤的通道。
那几道归一阁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他们混在熙攘的人群中,伪装成普通的顾客或商贩,动作隐蔽,但冰冷的规则波动在陈晓的感知中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般清晰。
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陈晓的手心沁出了冷汗。他不知道归一阁想干什么?是单纯的监视?还是准备在这里动手?市场里这么多人,一旦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云砚的背影。她依旧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甚至还在看着手机上的导航,仿佛对身后的尾巴毫不在意。
就在三轮车即将驶出市场主通道,拐向出口时,异变突生!
前方,一个拉着满满一车蔬菜的三轮车夫,似乎因为地面不平加上货物太重,车子猛地一歪,整车的蔬菜眼看就要倾覆,堵死本就狭窄的通道!
几乎是同时,侧后方那几道归一阁的气息骤然提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逼近!他们似乎想利用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制造接近甚至动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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