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碑残骸恢复了沉寂,如同亘古矗立的黑色山峰,唯有表面那非光非影的涟漪依旧缓缓流转,昭示着其内蕴藏的不凡。方才那瞬间爆发、轻易逼退三名观测者的磅礴力量,仿佛只是它沉睡中的一个哈欠。
陈晓盘膝坐在冰凉光滑的黑色地面上,全力运转规则之力,修复着体内的伤势,同时消化着与观测者一战带来的感悟。硬抗“存在抹除”规则的经历,虽然凶险万分,却像是一柄重锤,将他体内一些规则应用的杂质捶打了出来,让他的规则模型变得更加凝练、坚韧。胸前界域之契碎片传来的温热感,也与自身规则本源融合得更加紧密,不再仅仅是外物,而渐渐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云砚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站立,目光落在界碑残骸那巨大的断口处,仿佛在阅读着上面承载的、无人能懂的古史。她的身影在这片空旷死寂的镜面大地上,显得格外孤高,却又仿佛与这片废墟、这座残碑,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和谐。
良久,陈晓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眼,眸中精光内蕴,虽然伤势未完全复原,但气息已然稳固,甚至比之前更显精进。
“前辈,我好了。”
云砚收回目光,看向他,微微颔首:“根基打磨得不错。看来,压力确实是催生潜力最好的肥料。”
她顿了顿,指向那座界碑残骸:“现在,收敛心神,将你的意识,通过那枚碎片,慢慢靠近它。不要带有任何敌意或杂念,只是……去感受。”
陈晓依言而行。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规则模型的核心,引导着一缕极其细微、纯粹的意识流,缠绕上胸前那温热的界域之契碎片。
嗡……
碎片轻轻震颤,发出微不可查的共鸣。当陈晓那缕包裹着碎片气息的意识,小心翼翼地触碰到界碑残骸的瞬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景象,也没有信息洪流的冲击。
他仿佛……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温暖的黑暗。
这不是虚无,也不是死寂,而是一种包容一切、承载一切的“存在之基”。在这里,他感觉不到时间,感觉不到空间,只有一种无比古老、无比厚重、仿佛是一切规则源头和归宿的“意”。
无数模糊的、破碎的画面和感知片段,如同深海中的气泡,缓缓浮现在他这片宁静的意识之海中:
他看到:无数璀璨的光点(世界?文明?)如同星河般镶嵌在一片无垠的黑暗幕布上,一道道纤细而稳固的、由无数符文构成的“锁链”(规则壁垒?平衡之契?)将这些光点连接在一起,维持着一种精妙而脆弱的平衡。
他听到:并非声音,而是一种规则的“谐鸣”,万千世界按照各自的旋律运转,却又在某种宏大的基调下,奏响着和谐的乐章。界碑,仿佛就是这乐章的定音鼓。
他感受到:一种深沉的悲伤与愤怒。平衡被打破,锁链崩断,无数的光点在连锁反应中黯淡、熄灭、爆炸……巨大的黑色石碑在恐怖的力量冲击下哀鸣、碎裂……那是契约破碎、界域倾覆的末日图景。
最后:所有的画面敛去,所有的声音消失。那片温暖的黑暗中,只剩下一个无比宏大、却又无比苍老的“意念”,如同耳语般,直接响彻在他的意识核心:
“……守……护……”
“……碎……片……归……位……”
“……平衡……重……塑……”
这意念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呼唤,一种铭刻在存在基础上的执念。它没有具体的指示,没有清晰的路径,只有最根本的诉求。
不知过了多久,陈晓的意识缓缓从那片温暖的黑暗中脱离,回归自身。
他睁开眼,眼神有些茫然,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明悟。他看向界碑残骸,此刻再望去,那不再仅仅是一座冰冷的巨石,而像是一位重伤沉睡的古老巨人,背负着守护万界的沉重职责,即便破碎,其核心的意志依旧不灭。
“它……在求救。”陈晓喃喃道,声音有些沙哑,“它希望碎片能回归,希望能重塑平衡。”
云砚对于他能如此清晰地接收到界碑的意念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问道:“它还说了什么?关于碎片归位的方法?关于打破平衡的敌人?”
陈晓摇了摇头:“没有。只有很模糊的意念,像是……一种本能。守护,归位,重塑。”
云砚若有所思:“看来,它受损太重,留下的只有最核心的执念。具体的记忆和知识,可能随着破碎而消散,或者……隐藏在其他碎片之中。”
她走到界碑残骸前,伸出手,轻轻触摸那冰冷的碑身。这一次,界碑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既然它对你和碎片有反应,并驱散了观测者,至少证明我们的方向没错。”云砚收回手,看向陈晓,“界域之契碎片,是修复它的关键,或者之一。而观测者议会将其视为必须清除的‘异常’,这本身就很有趣。”
陈晓也意识到了其中的矛盾:“观测者自称维护秩序,而界碑是维持界域平衡的基石,按理说目标应该一致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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