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星枢的路途,在混沌乱流和身体内外的双重煎熬下,显得格外漫长。玄玑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意志力,半拖半扶着几乎无法自行走动的陈晓,艰难地穿越那片规则异常、危机四伏的废墟地带。陈晓的状态极不稳定,他手中的黑色“星核”晶体虽然不再狂暴地外泄能量,但那深邃的、仿佛内蕴一方破碎星空的波动,却与他自身的规则、与双契碎片、甚至与混沌环境,持续发生着难以捉摸的交互,让他时而感觉灵魂要被抽离,时而又感到一股沉重到难以承受的“责任”压上心头。
星枢残破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侧舱门口,墨衡和林幽早已焦急等待,看到两人(尤其是陈晓)的凄惨模样,脸色都是一变,连忙上前接应。
“快!进稳定舱!”墨衡的声音急促。
当稳定舱的厚重门扉再次闭合,将外部混沌的疯狂与混乱暂时隔绝时,所有人都几乎虚脱。玄玑身上伤口众多,失血不少,但最让墨衡和林幽担心的,是陈晓。
他被小心地安置在另一张修复平台上。手中的黑色星核晶体和残缺金属圆盘被墨衡用特制的隔绝力场容器暂时收容,但即便如此,陈晓的身体表面,那层极淡的、如同星纱般流转的微光依旧没有散去,他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近乎停滞,眉心紧锁,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冲击。
“他体内有外来的、极高层次的规则力量和记忆信息正在与他的本源融合,或者说……冲突。”墨衡快速扫描着陈晓的状态,脸色凝重无比,“‘平衡之契’和‘守望之契’的碎片似乎在尽力调和,但杯水车薪。更麻烦的是他脑海里的‘时序之种’,也被引动了,现在他意识里的时间感可能完全错乱了。”
“那黑色晶体……到底是什么?”林幽看着那被封印在力场中、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星核,心有余悸。
“暂时无法完全解析。但其规则结构与‘界域之契’同源,本质层次极高,很可能是‘环’的某个重要组成部分,甚至是……某个‘节点’的核心控制器。”墨衡推测着,同时为陈晓注射了高效镇静剂和神经稳定剂,试图帮他平复意识风暴,“现在只能靠他自己去消化和适应。我们能做的,只有提供最稳定的环境支持,并祈祷他的意志足够坚强,不会被那些远古的记忆和力量冲垮。”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流逝。玄玑接受了紧急处理,伤势暂时稳定,但需要休息。林幽照顾着依旧昏迷的薇尔(她体内的铭文源力似乎在缓慢恢复,对外界变化没有明显反应),同时时刻关注着陈晓和云砚的状态。墨衡则一边监控星枢各项系统,一边利用带回的能源晶体,加速修复星枢最关键的动力和跃迁模块——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无论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寻找能让云砚和薇尔真正恢复的环境。
稳定舱内,只剩下设备运行的嗡鸣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陈晓的意识,此刻正深陷于一片无垠的、破碎的“星空”之中。
这不是视觉所见,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感知。无数闪耀的、暗淡的、爆发的、熄灭的光点,代表着一个个世界,一条条规则,一段段记忆。但它们都是破碎的,断裂的,如同被摔碎的镜子,映照出支离破碎的景象。
他“看”到宏伟壮丽的银白色“环”横亘虚空,无数光流在其上奔涌,连接着难以计数的世界,散发出和谐、秩序与生生不息的活力——那是“环”完整时的景象。
接着,画面突变。“环”的某些部位,亮起了不祥的暗红色斑点,如同蔓延的锈迹。一些光流开始变得狂乱、逆流、互相冲撞。争吵、分歧、背叛的画面碎片一闪而过。他“听”到冰冷的宣告:“秩序即是束缚,存在即是负担,唯有归于‘静寂’,方得永恒解脱……”
然后,是灾难性的爆发。暗红色的“锈迹”如同癌变般扩散,与某些银白色的纯净光辉剧烈冲突。一道道狰狞的、吞噬一切的漆黑裂痕,从“环”的内部、外部同时绽开!无法形容的悲鸣响彻寰宇,那是无数世界规则被撕裂、生灵涂炭的哀嚎,也是“环”本身结构崩溃时发出的痛苦嘶鸣。
碎片四散飞射。其中一块较大的、流淌着暗淡银辉的碎片,裹挟着一缕微弱的、淡金色的守护意念(那是迦罗的意志),坠入了无边的混沌与黑暗……
在这些宏大而悲壮的破碎记忆洪流中,也有一些相对清晰的、属于迦罗个人的记忆片段:
——在一个庄严的殿堂,身披银白金边长袍的迦罗单膝跪地,从一位面容模糊、气息如渊似海的长者手中,接过那枚黑色的“星核”晶体和配套的金属圆盘“钥匙”。长者的声音回荡:“此乃‘第七星核’,掌‘界域’东北象限三千世界之‘平衡锚点’……若逢巨变,携之远遁,以待重启之机……”
——在硝烟弥漫的虚空战场,迦罗率领着一支银色舰队,与铺天盖地、风格狰狞的暗紫色生物战舰激战,战舰上烙印着“归寂之眼”的徽记。他胸口的“星核”光芒大放,稳固着周围一片区域的规则,为友军争取撤离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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