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陷害?谁敢?又能是谁?
他心中瞬间闪过贵妃怨毒的脸,闪过贤妃温婉却难测的笑意,闪过其他嫔妃或嫉妒或畏惧的眼神……
“陛下,”王承恩小心翼翼地问,“可要移驾坤宁宫?”
沈彦之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火和疑虑。
他是皇帝,不能仅凭直觉行事。
“先去坤宁宫。”他声音恢复了几分冷静,却带着骇人的威压,“朕要亲自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驾疾行,直往坤宁宫。
所过之处,宫人皆匍匐在地,感受到那山雨欲来的恐怖压力。
坤宁宫此刻已成了风暴中心。
皇后震怒,陛下亲临,婉妃涉嫌厌胜大罪……无论结果如何,一场巨大的风波已在所难免。
而处于风暴眼的长春宫,门庭紧闭,如同死寂的囚笼。
陈月仪靠在窗边,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呵斥与哭喊声,那是她的宫人在受刑。
她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这一次,她不能出错。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连同整个陈家,都将万劫不复。
她必须赌赢。
坤宁宫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沈彦之面沉如水,端坐于皇后身侧,听着掌事太监战战兢兢地回禀搜查经过和初步审问结果。
“……奴才等奉旨彻查,于长春宫后殿抱厦一废弃妆奁的夹层中,发现此厌胜之物。”
太监将托盘再次呈上,那扎满银针的布偶在帝后面前显得愈发刺眼,“经初步拷问长春宫宫人,皆称不知此物来历。
唯有……唯有一负责洒扫后殿抱厦的低等宫女,受刑不过,含糊招认……说是曾见婉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云岫,鬼鬼祟祟在此处徘徊……”
此言一出,殿内温度骤降。
云岫!婉妃的贴身心腹!
皇后看向皇帝,只见沈彦之下颌绷紧,眼神晦暗不明,握着扶手的手背青筋微显。
“陛下,”皇后声音沉重,“人证物证俱在,虽那宫女言语闪烁,但此事……恐怕婉妃难脱干系。是否要传婉妃前来问话?”
沈彦之尚未开口,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王承恩失了平日沉稳的、近乎尖锐的通传:
“陛下!皇后娘娘!奴才有机密要事回禀!”
沈彦之眉头紧锁:“让他进来!”
王承恩几乎是跌撞着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也顾不得礼仪,急声道:“陛下,娘娘!
方才……方才奴才奉命监督搜查长春宫,在……在正殿婉妃娘娘寝室内榻的暗格里,发现了……发现了这个!”
他双手高高举起一个明黄色的锦囊!那锦囊的用料和绣工,分明是御用之物!
殿内所有人呼吸一窒!难道还有更致命的证据?!
沈彦之猛地站起身:“是什么?!”
王承恩颤抖着手打开锦囊,倒出来的却不是预想中更恶毒的诅咒之物,而是一枚温润通透的羊脂白玉佩,玉佩下压着一小撮用红绳系着的……头发?
“这是……”皇后也愣住了。
王承恩伏地,声音发颤却清晰:“回陛下,娘娘!这玉佩……奴才认得,是陛下前个月万寿节时,婉妃娘娘亲手所绣的寿礼香囊里佩戴的那枚!当时陛下还夸赞玉质极好!这头发……这头发……”
他猛地磕了个头,声音带着豁出去的激动:“这头发经奴才与陛下日常脱落发丝比对,恐是……恐是龙须啊!”
龙须?!陛下的头发?!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呆了!
若那布偶是恶毒的诅咒,那这暗格中精心收藏的陛下贴身玉佩和头发,又意味着什么?
这分明是……女子倾慕心上人,近乎痴狂的私密情衷!是婉妃对陛下深重情意的隐秘寄托!
沈彦之死死盯着那枚他确实有印象的玉佩和那一小撮头发,脑海中瞬间闪过陈月仪平日看他时那依赖倾慕、含羞带怯的眼神,想起她因恩宠过盛而惶恐不安的泪眼。
一个行厌胜之术诅咒君上的人,会如此珍而重之地收藏他的发丝和玉佩吗?!
这根本自相矛盾!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愚弄的愤怒瞬间席卷了他!这陷害,做得也太粗糙太迫不及待了!
“查!”皇帝的声音如同淬冰,带着滔天怒意,“给朕彻查!那布偶是何人经手放入!那招供的宫女受了谁的指使!一五一十,给朕挖出来!”
他的怒火不再针对长春宫,而是转向了这明显至极的栽赃陷害!
“那婉妃……”皇后也被这反转弄得心神剧震,迟疑道。
“婉妃禁足长春宫,非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
沈彦之冷声道,“王承恩,你亲自带人,给朕重新搜!掘地三尺,也要把真正的罪证给朕找出来!慎刑司那边,给朕继续审!撬不开嘴,就让他们永远闭嘴!”
“嗻!”王承恩精神一振,领命而去。
帝后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与余怒。
搜宫形势,瞬间惊变。
原本指向婉妃的利刃,陡然调转了方向。而那藏在暗处之人,恐怕此刻已方寸大乱。
坤宁宫外的风声,立刻变得不同。
消息灵通之辈已然得知:陛下震怒,非为厌胜,而为陷害!长春宫,怕是要翻身了!
长春宫内,陈月仪依旧靠窗垂泪,仿佛对外界的天翻地覆一无所知。
只有在她低垂的眼睫下,一丝极冷极淡的光,稍纵即逝。
那枚玉佩和头发,自然是她早已备下的后手。置于暗格,并非疏漏,而是刻意留给陛下的人去“发现”的。
她要的,就是这搜宫的“惊变”。
唯有如此,才能将陛下的疑心与怒火,彻底引向那布局之人。
戏,已唱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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