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酷热终于彻底褪去,秋风送爽,染黄了御花园里的银杏树叶。
金黄的叶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转眼间,陈月仪已怀胎八个多月了,腹部高高隆起,行动愈发迟缓笨重。
这日清晨,沈彦之下朝后直奔长春宫,玄色龙袍还未换下,便已坐在陈月仪床榻边。 仪儿,昨夜睡得可好?小家伙可还安分?
他轻声问道,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陈月仪刚醒不久,云鬓微乱,面颊却红润有光。
她笑着反握沈彦之的手,语气娇软:陛下不必日日如此紧张,臣妾一切都好。就是这小家伙昨夜闹得欢,踢了好一阵子呢,想必是个活泼好动的。
要的就是他这般紧张,他越是期待这个孩子,自己就越不能出任何差错。
每一次胎动,每一次不适,都要恰到好处地让他知晓,既显真实,又能持续激发他的怜惜。
正说着,张太医奉命前来请脉。
沈彦之立即起身让出位置,却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
张太医仔细诊脉后,恭敬回禀:陛下,娘娘脉象平稳有力,龙胎一切安好。只是临近产期,娘娘难免会有些浮肿疲惫,这都是正常的。
沈彦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浮肿可有什么法子缓解?朕见贵妃昨日脚踝肿得厉害,走路都吃力。
回陛下,这是孕晚期常见现象。
臣已开了利水消肿的方子,饮食上也要清淡些。
适当走动有助于缓解,但不可过度劳累。”
张太医仔细解释道。
待太医退下,沈彦之又召来王承恩,亲自过目内务府呈上的生产物品清单。
他修长的手指一一划过清单上的项目。
这些棉布再添十匹,要江南进贡的软棉,朕摸着比北方的更柔软些。
沈彦之吩咐道,还有,前日西域进贡的那些羊绒,也一并送到长春宫来,给贵妃做几件产后穿的衣裳。
奴才这就去办。
王承恩连忙应下。
沈彦之沉思片刻,又道:朕记得库房里还有一张白虎皮,取来铺在贵妃产床下,保暖最好。
王承恩躬身退下后,陈月仪忍不住轻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嗔怪:陛下未免太过周到了。这才八月,离生产还早呢。这般兴师动众,倒叫臣妾心里不安了。
白虎皮?真是奢靡。不过也好,越是隆重,越显出陛下对这孩子、以及对自己的重视。
沈彦之回到她身边,小心地将手放在她隆起的腹部:早做准备总是好的。朕听说生产最是耗人气血,万万不能着凉。
正说着,腹中的孩子突然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父亲的话。
沈彦之感受到手掌下的动静,眼中顿时闪过惊喜的光芒。
他动了!
皇帝的语气中难得地带上一丝孩童般的雀跃。
陈月仪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眉眼弯弯:陛下每次感受到胎动都这般惊喜,像是第一次似的。
每一次感受都不同,
沈彦之认真地说,每一次都让朕更加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期待就好,像这般投入情感。
父子连心,他对孩子的感情越深,与自己之间的纽带就越难以割裂,将来即便对父亲有所不满,看在这孩子的份上,也会多几分容忍。
这时,云岫进来禀报:陛下,娘娘,陈夫人已经到了。
沈彦之立即起身:快请进来。
陈月仪的母亲柳氏今日身着一件暗花云锦褙子,颜色是沉稳的绛紫色,衣襟处用银线绣着精致的兰花纹样。
外罩一件同色系的比甲,边缘镶着柔软的灰狐毛。头发梳成一个端庄的圆髻,簪一支碧玉簪并几朵点翠珠花,整个人既显贵气又不失亲和。
见到女儿挺着硕大的肚子,她眼眶立刻就红了,上前便要行礼。
母亲快免礼!
陈月仪在云岫的搀扶下,连忙阻止,眼中也适时泛起水光,一副见到亲人倍感委屈又强忍着的模样。
柳氏拉着女儿的手,上下仔细打量,声音都有些哽咽:好,好,看着气色倒还红润。只是这肚子...可是比娘怀你那时大多了,定是个健壮的小皇子。
她说着,又向沈彦之行礼:臣妇叩见陛下,谢陛下恩准臣妇入宫陪伴娘娘。
沈彦之对这位岳母倒是颇为客气:夫人快快请起。
仪儿如今身子重,有您在一旁看顾指点,朕也能安心些。日后还需夫人多费心。
陛下言重了,此乃臣妇分内之事。
柳氏恭敬回道,言行举止滴水不漏。
母亲来得正是时候。
有她在,不仅生活上更妥帖,更是多了一双可靠的眼睛和耳朵。
长春宫虽如铁桶,但总有疏漏,母亲经验老道,能防患于未然。
待沈彦之去处理政务后,柳氏这才放松下来,仔细端详女儿。
这几日睡得可好?腰可还酸?她关切地问。
陈月仪轻轻点头,眉头微蹙,露出些许疲态:还好,就是夜间总是难以入眠,腰也酸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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