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入宫三日后,按规矩,需统一至坤宁宫拜见中宫皇后,并觐见高位妃嫔。
这一日,坤宁宫正殿比往日更显热闹。
低位妃嫔们早早便到了,按品级坐下,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门口,都等着看新人的模样,尤其是那几个据说与贵妃娘娘有几分相似的。
德妃、淑妃等高位妃嫔也陆续到来,各自落座。
皇后已端坐凤座之上,身着明黄色凤穿牡丹常服,头戴珠翠,仪态端庄,面带温和笑意,目光却沉稳地扫视着下方,静待开场。
时辰将至,殿外传来太监清晰的唱喏声:“贵妃娘娘到——!”
霎时间,殿内所有交谈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殿门。
只见陈月仪扶着宫女云岫的手,缓步而入。
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却并非一味追求隆重。
一身海棠红缕金百蝶穿花云锦宫装,颜色鲜艳夺目却不失雅致,衬得她肌肤胜雪,容光焕发。
梳着雍容的凌云髻,正中簪一支赤金点翠衔珠凤凰步摇,凤口垂下三串晶莹剔透的紫晶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熠熠生辉。
两侧各插一支红宝石蜻蜓簪,活泼不失贵气。
黛眉轻扫,凤眼流盼,朱唇一点,妆容精致得恰到好处。
生产后略丰腴的身姿更显玲珑有致,通身的气派华贵雍容,又带着一丝为人母后的柔和风韵,甫一出现,便艳光四射,瞬间夺走了殿内所有的光华。
她目不斜视,仪态万方地走到皇后凤座之下的首位,微微屈膝:“臣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声音清越婉转,姿态优雅从容。
皇后笑容不变:“贵妃妹妹来得正好,何罪之有?快坐吧。”
“谢娘娘。”
陈月仪这才优雅落座,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那几位新人的方向。
皇后见人已到齐,便示意身旁女官:“宣新晋嫔妃入殿觐见。”
很快,六位新人在掌事嬷嬷的引导下,低着头,迈着谨慎的步子走进殿内。
她们按照位份高低排列,依次跪下,向皇后行三跪九叩大礼:“嫔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带着新人的紧张和青涩。
皇后温和地叫了起,又让她们向贵妃及诸位高位妃嫔见礼。
新人们这才转身,再次屈膝行礼。
借此机会,所有人都得以仔细打量这六张新鲜面孔,并与上方那位光彩照人的贵妃暗暗比较。
为首的自然是位份最高的白芷柔和韩云疏(贵人)。
白芷柔穿着一身水绿色的新人宫装,梳着标准的宫髻,戴了几朵新鲜的粉色绢花并一支银簪。
她确实生得极美,柳叶眉,含情目,肌肤白皙,唇形饱满,侧脸轮廓与陈月仪有着惊人的七八分相似。
然而,或许是紧张,或许是气质使然,她眉眼间带着一股怯懦和小家子气,眼神闪烁不定,不敢直视贵人。
那份相似,在正主强大耀眼的气场对比下,显得格外苍白无力,仿佛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她偷偷抬眼快速瞥了一眼上方的贵妃,瞬间被那通身的气派所慑,慌忙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帕子。
韩疏云则截然不同,她容貌与陈月仪并不十分相似,但身姿挺拔,气质清冷中带着一丝书卷气的孤高,行礼时姿态不卑不亢,倒有几分独特的气韵,只是在这满殿珠翠中,显得有些素净过头。
接着是柳嫣然、江若蘅、秋伊人(常在)。柳嫣然眉眼确有五六分像陈月仪,尤其那双凤眼,但她面容更显稚嫩,气质温吞,低眉顺眼,像一朵需要人呵护的小白花,缺乏陈月仪的那份自信与风情。
江若蘅娇小玲珑,长相甜美娇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人时自带一股楚楚可怜的风情。
秋伊人杏眼桃腮,活泼大胆,偷偷打量四周的眼神带着好奇。
孙清容(答应)则眉眼更为浓丽,唇瓣丰润,带着一股天生的媚态。
这六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尤其是前三位,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些贵妃的影子,此刻齐齐站在一起,与正主同时出现在一个殿堂内,那对比更是强烈到残酷。
陈月仪的目光淡淡地从她们身上掠过,在白芷柔身上停留了不足半秒,便移开了,仿佛只是扫过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她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优雅地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拂动茶沫,姿态闲适而自然。
啧,皇后倒是费心了,搜集得挺全。
可惜,画虎画皮难画骨。她心中冷哂,面上却丝毫不显。
德妃用团扇掩着嘴,低声笑道:“哟,今儿个可真热闹,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贵妃妹妹的分身术呢。”声音不大,却足够附近几人听见。
淑妃微微蹙眉,没有接话。
新人们则更加紧张了,尤其是白芷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四周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和比较,让她无所适从。
皇后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满意,面上却故作威严:“好了,既已入宫,往后便是姐妹。
需得谨守宫规,安分守己,尽心侍奉陛下,为皇家开枝散叶,不可争风吃醋,惹是生非。都记住了吗?”
“嫔妾谨遵娘娘教诲!”新人们齐声应道。
“嗯,都起来吧。赐座。”皇后这才露出笑容。
新人们谢恩后,小心翼翼地在下首最末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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