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沈彦之下朝后,怀着比前几日更加忐忑的心情再次摆驾长春宫。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再次吃闭门羹的准备,心中盘算着今日该如何“哀求”。
然而,行至宫门前,他却惊讶地发现——长春宫的宫门虽然依旧合着,却并未落钥,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见到御驾,也并未像前几日那般惊慌下跪,而是恭敬地躬身行礼,神色平静。
沈彦之心中一动,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试探着上前一步。
王承恩机灵地立刻高声唱喏:“陛下驾到——!”
声音刚落,宫门便从里面被缓缓打开。
云岫领着几个宫女站在门内,齐齐福身行礼:“恭迎陛下。”
沈彦之长长地、几乎是无声地松了一口气,那颗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他快步走进宫门,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那个身影。
院内,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洒下光斑。
陈月仪并未像他想象中那样病弱地卧在榻上,而是穿着一身略显宽松的月白云纹常服,未施粉黛,乌发松松绾就,正坐在一株桂花树下的小凳上,手中拿着一把小银剪,似乎正在修剪一盆兰草的枯叶。
她脸色确实比平日显得苍白些许,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整个人透着一股大病初愈般的柔弱和倦怠。
听到动静,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沈彦之,似乎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放下银剪,便要起身行礼。
“臣妾不知陛下驾到,未能远迎,请陛下恕罪。”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沙哑,更显楚楚可怜。
沈彦之哪里还舍得让她行礼,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触手之处,只觉得比往日更纤细了些,心中顿时一痛。
“快坐着,不必多礼!你身子才好些,怎能吹风?还做这些劳神的事?”
他的语气充满了心疼和责备,连忙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肩上,又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可还有哪里不适?太医怎么说?药可都按时吃了?”
他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陈月仪微微侧头,避开了他的手,低下头,声音依旧低低的:“劳陛下挂心,臣妾已经无大碍了。只是些小毛病,静养两日便好,不敢劳动太医。”
她始终不肯与他对视,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副隐忍又疏离的模样,看得沈彦之心如刀绞。
“胡说!脸色还这样差,怎算无碍?”
沈彦之在她身边蹲下,仰头看着她,语气急切又带着悔恨,“仪儿,朕知道错了!朕不该……朕后悔极了!你骂朕也好,打朕也罢,千万别这样憋着气折磨自己身子,朕看着心里难受!”
他几乎是放下了所有帝王的架子,像个做错了事急于求得原谅的普通男子。
陈月仪这才缓缓抬起眼,眸光水润,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委屈和脆弱,轻轻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哽咽:“陛下何错之有?陛下是天子,宠幸谁都是天经地义……是臣妾自己福薄,身子不争气,受不得一点风浪罢了……”
她越是这样说,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沈彦之就越是愧疚难当。
“不!是朕的错!全是朕的错!”他握住她微凉的手,急切地保证,“朕跟你发誓,绝不会再有下次!那个白氏,朕已罚她禁足思过!朕以后绝不会再被那些不相干的人迷惑了心神!朕心里只有你,仪儿,你信朕这一次,好不好?”
陈月仪任由他握着手,没有抽回,也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落泪,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砸在沈彦之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发慌。
他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眼泪,一遍遍地道歉,一遍遍地保证。
良久,陈月仪才仿佛终于被他打动,稍稍软化了些态度,轻轻抽回手,自己拭了拭泪,低声道:“陛下别说了……臣妾……臣妾相信陛下便是。只是臣妾如今病容憔悴,实在不宜面圣,陛下还是……”
“不许赶朕走!”沈彦之立刻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后怕的强硬,“朕今日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看着你把身子养好!”
他不由分说地吩咐宫人去传太医,又让人将奏折都搬到长春宫来批阅。
整个下午,沈彦之都寸步不离地守在长春宫。他亲自看着陈月仪喝了药,又逼着她吃了些清淡的粥点,批阅奏折时也时不时就要抬头看她一眼,确认她还在身边。
陈月仪则始终表现得很是柔顺安静,大多数时间都靠在窗边的软榻上闭目养神,偶尔与他目光相接,便露出一个勉强又脆弱的微笑,看得沈彦之保护欲大增,只觉得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补偿。
直到傍晚,确认陈月仪气色似乎好转了些,沈彦之才稍稍安心,却又舍不得走。
“陛下,”陈月仪柔声开口,带着一丝疲惫,“臣妾真的好多了。陛下守了臣妾一日,定然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宫歇息吧。朝政繁忙,陛下还需保重龙体。”
她这番“体贴懂事”的话,反而让沈彦之更加不舍和内疚。
“那你……”沈彦之犹豫着。
“臣妾喝了药,也想早些安睡了。”陈月仪轻声道,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沈彦之知道不宜再强留,只好依依不舍地起身:“好,那你好好歇着。朕明日再来看你。若夜里有什么不适,立刻让人来报朕!”
“臣妾遵旨。”陈月仪微微颔首。
送走了恋恋不舍的皇帝,长春宫的宫门终于缓缓关上。
陈月仪脸上的柔弱和疲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她接过云岫递来的热帕子,仔细地擦了擦脸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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