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仪心中一片冰冷,知道陛下这是要公事公办了。
她擦去眼泪,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而清明:“陛下,臣妾不敢求情,亦无颜求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五叔既触犯国法,理当依律惩处,以儆效尤!臣妾虽是陈氏女,但更是大周的皇后,深知陛下励精图治,整顿吏治之决心,绝不敢因私废公!”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决绝:“臣妾恳请陛下,勿要因臣妾或因父亲之故,对此案有任何宽宥!务必严查严办,无论涉及何人,均依法处置!唯有如此,方能彰显朝廷法度,震慑贪腐之徒!也唯有如此……方能让我陈家其他人引以为戒,彻底清醒!”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完全站在了皇帝和朝廷法度的立场上,甚至主动要求严惩自己的亲叔父。
这不仅是在表态,更是在切割,是在这风口浪尖上,尽力保全皇后和太子的声誉,保全陈氏一族不被彻底拖入泥潭。
沈彦之凝视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那抹决绝和眼底深藏的痛楚,心中亦是复杂难言。
他欣赏她的深明大义,知晓她此刻的抉择有多么艰难。这无疑表明,在她心中,皇后的责任、朝廷的法度,远重于家族的私情。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能如此想,朕心甚慰。此事,朕会交由三法司会审,秉公处理。你放心,朕不会因一人之过,牵连无辜,更不会因此事,对你,对太子,对陈相有其他看法。”
这就是承诺了,不会因此事动摇她和孩子们的地位,也不会立刻借此对父亲发难。
陈月仪心中稍定,知道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局面。她再次起身,郑重行礼:“臣妾,谢陛下明察!亦代陈家,谢陛下宽容!”
沈彦之扶住她,感觉她身子微微发抖,知道她心中定然不好受,语气软了下来:“你身子重,好生歇着,莫要过于忧心。前朝之事,自有朕在。”
送走沈彦之,陈月仪独自坐在榻上,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充满了后怕与愤怒。
五叔这蠢货!差点将整个陈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也差点毁了她多年来的苦心经营!
她立刻唤来玉钏,声音冰冷而严厉:“立刻传话出去给父亲:第一,让他立刻将五叔绑了,亲自送去大理寺投案!陈府上下,任何人不得为其求情,更不得暗中活动!
第二,让他以教弟无方、治家不严为由,上表自请处分,越诚恳越好!
第三,让他立刻清理门户,凡是与五叔此事有牵连的门人、故旧,该弃的立刻弃掉,绝不姑息!
告诉他,若还想保住陈家,保住太子,就按本宫说的做!否则,后果自负!”
玉钏凛然应下,匆匆而去。
陈月仪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深宫之路,果然没有一刻是平坦的。
她必须时刻警惕,步步为营,才能在这惊涛骇浪中,护住自己,护住她的孩子们。
而家族,有时是助力,有时,却也是最大的拖累。
这一次,必须让父亲和整个陈家,彻底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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