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源被流放后的第三天深夜,乾清宫内烛火通明。
沈彦之仔细翻阅着新送来的密报,脸色越来越阴沉。
陛下,已是三更天了。
陈月仪端着参茶走进来,见他仍在忙碌,不禁担忧。
沈彦之将密报递给她:姜源在流放途中企图逃跑,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陈月仪接过密报,下面附着一封密信:...待风头过去,自有人接应侯爷回京。宁王殿下已安排妥当...
宁王?陈月仪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是他...
正是朕的亲弟弟。
沈彦之冷笑一声,又从案上取来一叠书信,你看,宁王不仅许诺事成后封姜源为异姓王,还联络了靖王、庆王,连京营统领都被他们收买了!
陈月仪越看越是心惊:他们这是要...
要朕的性命,要这万里江山!
沈彦之猛地拍案,好个沈凝之!好个手足情深!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王承恩急促的声音:陛下,慈宁宫来人禀报,太后娘娘晕倒了!
沈彦之与陈月仪立即赶往慈宁宫。太医诊脉后回禀:太后娘娘是急火攻心...
待太医退下,沈彦之发现太后枕边放着一封姜源的求救信。信中颠倒黑白,声称自己是遭宁王陷害。
这个混账!
沈彦之勃然大怒,死到临头还要欺瞒太后!
正说着,赵锋浑身是血地冲进来:陛下!有刺客潜入东宫,目标是太子殿下!陆清辞为太子挡了一剑,伤势严重!
沈彦之眼中寒光乍现:可擒获活口?
擒获一人,已经招认是受宁王指使。
好!好得很!沈彦之冷声道,传朕旨意,立即包围宁王府!
这一夜,沈彦之独自在乾清宫坐了许久。陈月仪安静地陪在一旁,看着他站在窗前凝望宫城的侧影。
仪儿,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你可知道,朕与凝之小时候,常在这个时辰偷偷溜去御花园捉萤火虫。
陈月仪轻轻走到他身边:臣妾记得,陛下说过兰妃娘娘去得早,您和宁王在皇子所时很是亲近。
是啊...
沈彦之目光悠远,那时朕八岁,凝之六岁。先太子病重,父皇将朕给母后抚养。凝之哭着追到宫门口,说哥哥不要丢下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后来朕被立为太子,搬进了东宫,凝之却留在了皇子所。朕登基后,总想着要多补偿他些,没想到...
陈月仪握住他的手:陛下待宁王仁至义尽。是他辜负了陛下的手足之情。
次日早朝,气氛肃杀。
当宁王被押上殿时,众臣皆惊。
皇兄这是何意?
宁王强作镇定,但眼中难掩慌乱。
沈彦之将证据掷于地下:你自己看!勾结姜源,收买京营,行刺太子...朕待你不薄,你竟敢谋反!
宁王见事情败露,索性撕破脸皮:待我不薄?
他冷笑一声,是,你确实给了我荣华富贵。可这些本来都该是我的!
他环视满朝文武,声音凄厉:你我同为母妃所出,凭什么你能被姜皇后收养,成为嫡子?凭什么你能继承大统,我却只能做个闲散王爷?就因为你运气好,赶上先太子病逝?
沈彦之痛心疾首:就因为这个,你就要置朕于死地?置你的亲侄儿于死地?
成王败寇,要杀便杀!
宁王狂笑,我只恨没能亲手...
够了!
沈彦之猛地起身,眼中泪光一闪而过,传朕旨意:宁王谋逆,罪证确凿,赐毒酒!其党羽一律处斩!
退朝后,沈彦之在乾清宫独坐至深夜。
陈月仪推门进来时,见他正对着一幅泛黄的画作出神——画上是两个年幼的皇子在御花园中嬉戏。
这是...
朕十岁生辰时,凝之送给朕的。
沈彦之轻抚画纸,希望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陈月仪在他身边跪下,握住他冰凉的手:这不是陛下的错。
朕知道...沈彦之将脸埋在她手中,只是想起母妃临终前,拉着朕的手说彦之,一定要照顾好弟弟...
三日后,宁王在宗人府饮毒酒自尽。
消息传到慈宁宫,太后沉默了许久。
当晚,她召沈彦之到跟前,握着他的手说:皇帝,哀家知道你这几日心里不好受。凝之走上歧路,不是你的错。
沈彦之跪在太后榻前,终于落下泪来:母后...
好孩子,太后轻抚他的头,你永远都是哀家的好儿子。
又过了几日,北疆传来消息:姜源在服苦役时坠崖身亡。
经过这场风波,沈彦之下旨设立廉政司,由太子泽晟主管,陆清辞辅佐。
这日傍晚,沈彦之与陈月仪站在城楼上,望着万家灯火。
仪儿,他轻声道,有时朕在想,若是没有你在身边...朕该怎么办...
陈月仪靠在他肩上:臣妾会永远陪着陛下。
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在这座见证了多少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皇城里,他们相携的身影显得格外珍贵。
晚风拂过,沈彦之将陈月仪揽入怀中。这一刻,他不是睥睨天下的帝王,只是一个需要温暖的普通男子。
回宫吧,他在她耳边轻语,晟儿他们该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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