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乾清宫内的烛火却依然明亮。
沈彦之刚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抬头便见陈月仪端着参汤款款走来。
陛下。
她柔声唤道,眼角眉梢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臣妾炖了参汤,陛下趁热用些。
沈彦之立即起身相迎,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这么晚了,仪儿怎么还不歇息?
陈月仪浅浅一笑,眼中盛满温柔:陛下还在为国事操劳,臣妾怎能安心就寝?
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为他盛汤布菜,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体。
沈彦之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爱怜。
他至今记得十一年前选秀那日,她在宫道上抬头的那一瞥——那般清澈的眼神,瞬间就击中了他的心。
自从仪儿入宫,这些年来,她始终温柔体贴,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待他更是无微不至。
今日临安的事,让仪儿受委屈了。
沈彦之轻叹一声,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陈月仪依偎在他身侧,语气轻柔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为了陛下,臣妾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只是...临安妹妹今日确实有些过分了。
她心里却在冷笑:临安那个蠢货,不过是仗着长公主的身份胡作非为。若不是为了维持贤良的形象,我早就...
沈彦之哪里知道怀中人的真实想法,只觉得她连抱怨都这般温婉动人。
他轻抚她的秀发,将临安长公主与永嘉长公主的旧怨娓娓道来。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林文修刚中探花,风华正茂,在琼林宴上一曲《凤求凰》惊艳四座。
临安那时才十六岁,对他一见钟情。
烛火噼啪一声,在沈彦之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回忆的沧桑。
临安求到先帝面前,非要嫁给林文修不可。
先帝宠她,便召林文修入宫询问。
谁知...沈彦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林文修当场婉拒,说他心中早已有人。
陈月仪轻轻握住他的手:那个人...就是永嘉妹妹?
沈彦之长叹一声,原来林文修与永嘉早在宫外就相识了。
那年永嘉随太后和顺太妃去护国寺上香,偶遇在山中读书的林文修。两人一见倾心,早已私定终身。
那后来...
后来先帝震怒,觉得林文修不识抬举。是永嘉跪在乾清宫外一天一夜,才求得先帝成全。
沈彦之的语气中带着感慨,朕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雨,永嘉浑身湿透,却始终不肯起身。她说若非林郎,宁愿终身不嫁
陈月仪不禁动容:永嘉妹妹竟是这般刚烈之人。
是啊。沈彦之轻轻揽住她的肩,所以临安一直耿耿于怀。她觉得永嘉抢了她心爱之人,却不知感情之事,从来强求不得。
窗外月色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二人身上。沈彦之将陈月仪搂得更紧些,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每每想起这些,朕就觉得自己是何其幸运。朕与仪儿两情相悦,而不是单相思。
陈月仪适时地露出感动的神色:永嘉妹妹竟能为心上人做到这般地步...
她轻轻握住沈彦之的手,不过臣妾比永嘉妹妹幸运得多,能得陛下垂爱,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分。
沈彦之却因为她这番话而动容,将她搂得更紧:朕才是幸运的那个。那日在宫道上看见仪儿,朕就知道,此生非卿不可。
陈月仪抬起头,眼中适时泛起泪光:陛下...
这一刻,她精湛的演技让沈彦之深信不疑——他的皇后,是真心爱着他的。
仪儿可知,沈彦之深情地望着她,每每下朝回来,看见你在宫中等待的身影,朕就觉得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陈月仪靠在他肩上,柔声道:那臣妾就永远等着陛下。
她在心里补充道,等着看这份能维持多久。
沈彦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这一生,朕只要你一人足矣。
陈月仪闭上眼,回应着他的吻,心中却在盘算着明日要如何安抚永嘉长公主,又要如何敲打临安长公主。
一吻结束,她依偎在沈彦之怀中,轻声道:陛下,臣妾想着明日请永嘉妹妹来宫中坐坐。今日之事,她怕是也受了委屈。
沈彦之赞许地点头:仪儿总是这般体贴。
至于临安妹妹...她恰到好处地停顿,臣妾会找个时间与她好好谈谈。毕竟都是皇室姐妹,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着。
是该好好了。陈月仪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若是临安再不知收敛,就别怪我不客气。
沈彦之完全被她的深明大义所感动,轻抚着她的脸颊道:有仪儿在,朕从不用为后宫之事烦心。
陈月仪甜甜一笑,将脸埋在他胸前: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夜深了,沈彦之拥着陈月仪入睡。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陈月仪却毫无睡意。
她轻轻起身,走到窗前。月光如水,洒在乾清宫的金砖地上。
她回头看了眼熟睡中的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平心而论,沈彦之待她确实极好,甚至可以说是深情。他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或许...自己可以为他付出全部真心。
不。她立即打断自己的思绪,在这深宫中,最要不得的就是动真情。
第二日清晨,陈月仪早早起身,亲自为沈彦之更衣。她动作轻柔,眼神专注,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
陛下今日要召见边关将领,记得午间要按时用膳。她细心地为他整理衣领,语气中满是关切。
沈彦之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柔情:有仪儿在,朕什么都不用操心。
送走沈彦之后,陈月仪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她唤来贴身宫女,语气平静却带着威严:去请永嘉长公主过来。另外,把前日内务府新进的那对翡翠镯子找出来。
是,娘娘。
望着宫女离去的背影,陈月仪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好了,该开始今日的戏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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