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采礼定在四月十八,钦天监选的吉日。
礼部按制筹备,东宫与陈府皆忙碌起来。
虽只是六礼之首,却因着太子婚事格外隆重。
纳采当日,东宫使者持雁至陈府,陈慎率子弟亲迎于门外,礼数周全。
消息传遍京城,那些关于“不合规矩”的议论悄然消散——皇家既以正式礼数相待,便是对这门亲事的肯定。
陈月仪在府中静养,每日按时服药,气色渐好。
只是柳夫人发现,女儿偶尔会望着窗外发呆,手中握着太子送的那盆兰花的叶子,不知在想什么。
“月仪,”这日柳夫人坐在女儿身边,柔声问,“可是有心事?”
陈月仪转过头,小脸上有几分困惑:“娘亲,那天落水……月仪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下。”
柳夫人心头一紧:“推你?你可看清是谁?”
“没有。”小姑娘摇头,“那时候大家都在看鱼,月仪身后站着青衣姐姐,还有……还有几位不认识的夫人小姐。但感觉……”她顿了顿,“像是不小心碰到的。”
柳夫人神色凝重起来。
若真是有人蓄意,那这婚事背后的凶险,远比她想的更深。
“这话,你跟太子殿下说过吗?”
“说过。”陈月仪点头,“太子哥哥让月仪不要怕,说他会查清楚。”
柳夫人轻抚女儿头发:“以后在宫里,更要处处小心。尤其是那些你不熟悉的人,不要离得太近。”
“月仪记住了。”
正说着,婢女来报:“夫人,大小姐说镇国公夫人和小姐来访,说是听闻二小姐身子不适,特来探望。”
镇国公夫人?柳夫人眉头微蹙。
镇国公夫人李氏,其女王萱,年十六,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王家与陈家虽同朝为官,却不算亲近,此番突然来访……
“请到花厅奉茶,我这就来。”
柳夫人替女儿整了整衣裳:“月仪也去见见吧,王小姐比你年长,你们小姑娘该多亲近。”
陈月仪乖乖点头。
花厅里,王萱正与陈婉仪说话。她穿了身水蓝色襦裙,发髻梳得精致,簪着玉蝶步摇,言谈间仪态端方,果然是大家闺秀模样。
见到柳夫人带着陈月仪进来,王萱起身行礼,笑容温婉:“萱儿见过夫人。听闻二小姐前日落水受惊,特随母亲前来探望,希望没有叨扰。”
“王小姐有心了。”柳夫人含笑还礼,又向李夫人问好。
两位夫人说话间,王萱的目光落在陈月仪身上,细细打量。
就是这个十一岁的黄毛丫头抢了自己的太子妃之位。
王萱心中掠过仇恨的情绪,面上却笑得更加温柔:“二小姐身子可大好了?”
“多谢王姐姐关心,月仪已经好多了。”陈月仪依礼回答。
“那便好。”王萱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盒,“这是家父前日得的南海珍珠,磨了粉最是安神定惊。小小礼物,给二小姐补身子。”
锦盒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盒莹润的珍珠粉,价值不菲。
柳夫人忙道:“这太贵重了……”
“夫人莫要推辞。”
李夫人笑道,“不过是些珍珠粉,给孩子压惊罢了。说起来,那日太液池之事,我们都听说了。太子殿下当众跳水救人,真是情深义重。”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柳夫人神色不变:“太子殿下仁厚,是月仪的福气。”
王萱忽然开口:“二小姐,那日落水,一定吓坏了吧?我听说你站的那处石台,青苔格外湿滑,也是不巧。”
陈月仪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向王萱:“王姐姐怎么知道,是青苔湿滑?”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王萱笑容不变:“那日凉亭里的夫人们回来都说,是雨后青苔未清所致。怎么,不是吗?”
“是青苔。”陈月仪点头,又补了一句,“但月仪觉得,那青苔好像……特别滑。”
柳夫人轻咳一声:“月仪,不可胡言。”
王萱却笑道:“二小姐心思细腻。不过雨后青苔本就湿滑,许是你受了惊吓,才觉得格外不同。”她转向陈婉仪,“听说陈大小姐那日也在场?”
陈婉仪淡淡道:“是,我一直陪着母亲。”
“有姐姐在真好。”王萱语气羡慕,“我家中只有兄长,无人陪我说话。若二小姐不嫌弃,日后我可常来府上,陪二小姐说说话、读读书?”
这话说得得体,柳夫人自然不好拒绝:“王小姐愿意来,是月仪的荣幸。”
又寒暄片刻,王夫人带着女儿告辞。
送走客人,陈婉仪扶着母亲回房,神色凝重:“母亲,王萱今日……有些奇怪。”
“你也察觉了?”柳夫人坐下,揉了揉额角,“她特意问起青苔之事,又对那日细节如此清楚……”
“女儿听说,”陈婉仪压低声音,“镇国公曾有意将女儿许配太子,只是殿下属意月仪,这才作罢。”
柳夫人手一顿。
“而且,”陈婉仪继续道,“镇国公掌管京城戍卫,宫中禁军调度……也多与镇国公的学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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