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二十六年八月,秋闱放榜。
天还未亮,陈府门前已围满了人。
管家连开了三次门张望,终于看见报喜的官差骑着快马奔来,手里举着大红喜帖。
“捷报——陈府公子陈元启,高中顺天府乡试第三名经魁!”
鞭炮声瞬间炸响,整条街都沸腾了。
正厅里,陈慎接过喜帖的手微微发颤。长
子元启十九岁中举,还是经魁,这比他自己当年考中进士时还要激动。
柳夫人喜极而泣,拉着儿子的手说不出话。
陈婉仪也红了眼眶,只有陈月仪还懵懵懂懂,拽着兄长的衣袖问:“哥哥,经魁是什么呀?”
“就是第三名。”
陈元启蹲下身,笑着刮刮妹妹的鼻子,“月仪以后就是举人的妹妹了,开不开心?”
“开心!”陈月仪眼睛亮晶晶的,“那太子哥哥知道了,也会开心的!”
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通报:“太子殿下到——”
沈彦之竟是亲自来了。
他今日穿了身竹青色常服,眉宇间带着笑意,身后侍卫抬着两个沉甸甸的红木箱子。
“恭喜陈兄高中。”
他先向陈元启道贺,又对陈慎夫妇行礼,“孤备了些薄礼,贺陈府双喜。”
“双喜?”陈月仪好奇地问。
沈彦之看向她,眼中笑意加深:“一喜元启中举,二喜……”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二喜今日是某位小姑娘学会《凤求凰》整曲的日子。孤来验收功课。”
陈月仪的脸“腾”地红了。
这一个月,她苦练《凤求凰》,十指都磨出了薄茧。
可太子哥哥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柳夫人见状,笑着打圆场:“月仪,还不请殿下到后院用茶?”
后院的桂花开了,香气甜糯。
沈彦之与陈元启在石桌旁对坐,陈月仪乖乖坐在哥哥身边,眼睛却总往太子那边瞟。
“殿下此次来,不只是为了道贺吧?”陈元启斟了茶,神色恭敬却不谄媚。
沈彦之接过茶盏:“陈兄聪慧。孤确有一事相商。”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北疆战事将起,兵部需人协理粮草调度。孤向父皇举荐了你——不是因你是月仪的兄长,而是因你通晓算学,又熟知北疆地理。”
陈元启展开密函,越看神色越凝重:“殿下,臣才疏学浅……”
“元启。”沈彦之正色道,“你十九岁中经魁,才学满京城有目共睹。孤需要可信之人,你需要的是一展抱负之机。此事,你考虑三日。”
他说完便起身,看向陈月仪:“《凤求凰》练得如何了?”
陈月仪忙道:“月仪这就弹给太子哥哥听。”
琴案设在桂花树下。陈月仪深吸一口气,指尖落在“漱玉”琴弦上。
《凤求凰》的曲调婉转缠绵,她弹得还有些生涩,可那份认真却透过琴音传递出来。弹到“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时,她抬眼看向沈彦之。
他正静静听着,手中把玩着那管“流泉”箫,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一曲终了,桂花簌簌落下。
“有进步。”沈彦之走到琴案旁,从她发间拾起一瓣桂花,“但这里,该再缠绵些。”
他忽然俯身,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的指尖在琴弦上轻拨。
这个姿势几乎将她半揽在怀中,陈月仪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香。
“太、太子哥哥……”她声音发颤。
“专心。”他的气息拂过耳畔,“这里,要这样弹。”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她的手指在琴弦上游走。琴音流淌出来,竟真比方才缠绵许多。
陈元启在不远处看着,轻轻摇头笑了,起身悄然离开。
桂花树下,只剩下两人。
一曲又毕,沈彦之却没有松手。他保持着从背后环抱她的姿势,下巴轻抵在她发顶。
“月仪。”
“嗯?”
“等你及笄那日,孤要听你弹一整夜的《凤求凰》。”
陈月仪心跳如鼓,小声应道:“那太子哥哥要吹箫伴奏。”
“好。”他笑了,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她后背,“不光吹箫,还要与你对诗、赏月、饮合卺酒。”
他说得这样直白,陈月仪耳尖都红了:“还、还有三年呢……”
“三年很快。”
沈彦之终于松开她,转而在她身边坐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贺你兄长中举的礼,孤送了。贺你学会《凤求凰》的礼,在这里。”
锦囊里是一对耳坠。白玉雕成小小的桂花形状,花蕊处嵌着细碎的金星。
“八月桂花香。”沈彦之轻声道,“正配你。”
陈月仪接过耳坠,指尖抚过那精细的雕工,忽然想起什么:“太子哥哥怎么知道……月仪今日一定能弹好?”
“因为你是月仪。”
沈彦之看着她,眼中映着细碎的阳光,“你想做的事,从来都会做到最好。”
这话说得笃定,陈月仪心头一热。
“那……太子哥哥帮月仪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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