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问:他们在处理什么“货”?
从那以后,她开始了长达三个月的追踪。
日记一页页翻过:
3月28日,雨
将GL-001样本送至大学实验室检测。结果震惊:样本含苯、甲苯、二甲苯等有毒有机物,超标187倍;重金属镉、汞、铅超标62-95倍;另检出不明化合物,实验室无法识别。
联系环保局举报,对方回复“已立案调查”。
4月12日,阴
环保局调查结果:青龙化工排放达标,匿名举报不实。向举报人反馈时,对方称“可能是弄错了”。
疑点:举报人态度突然转变,电话中语气紧张。
4月25日,晴
再次潜入化工园,发现排污管道已改造,地下池被填埋。但厂区西侧新建了一个仓库,24小时有人看守。用无人机侦查,拍到夜间有卡车进出,卸货物品用帆布覆盖,形状可疑。
5月7日,大雨
线人提供消息:青龙化工实际控制人为秦氏集团(秦家)。秦家三少爷秦浩,近期频繁往来江海与上京。
秦家……上京那个秦家?
苏晚晴的笔在这里停顿了很久,留下深深的墨迹。
她知道秦家。上京的顶级家族,涉足能源、地产、金融多个领域,政商两界人脉深厚。如果青龙化工背后是秦家,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为什么环保局调查敷衍了事,为什么举报人突然改口,为什么证据那么容易就被销毁。
但她没有退缩。
记者是她选择的职业,揭露真相是她信奉的准则。父亲从小教育她:“晚晴,这世上总得有人站出来说真话。如果人人都沉默,黑暗就会吞噬一切。”
父亲是乡村教师,一辈子清清白白,去年因为肺癌去世。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爸爸这辈子没什么遗憾,就是没教会你‘妥协’两个字怎么写。”
她哭了,说:“我不学。”
父亲笑了,闭上眼睛。
苏晚晴合上日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窗外天色大亮,已经是早上七点半。她关掉电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洗个澡,睡两个小时。
手机响了,是主编。
“晚晴,来我办公室一下。”
主编的语气很严肃。
苏晚晴心里一紧,但还是应了声“好”,拿起笔记本,走向主编室。
主编姓周,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戴一副黑框眼镜。他正在看一份文件,见苏晚晴进来,示意她关门。
“坐。”
苏晚晴坐下,把笔记本放在腿上。
周主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晚晴,你跟进青龙化工的报道,多久了?”
“三个月。”
“有什么进展?”
“掌握了大量证据,包括照片、视频、检测报告,还有线人提供的内部文件。”苏晚晴说,“可以证明青龙化工长期偷排有毒废水,严重污染青龙江下游水体,影响沿岸数十万居民饮用水安全。”
周主编沉默了一会儿。
“报道不能发。”
苏晚晴愣住。
“为什么?”
“上面打招呼了。”周主编声音很低,“昨天下午,宣传部的领导亲自给我打电话,说青龙化工是市里的重点企业,为江海经济发展做出过重大贡献。关于它的报道,要‘慎重’。”
“慎重?”苏晚晴的声音高了八度,“周老师,证据确凿!这不是‘慎重’的问题,这是违法犯罪!那些废水里含有的重金属和有毒有机物,会致癌,会致畸,会影响几代人的健康!”
“我知道。”周主编看着她,“我都知道。但晚晴,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的。青龙化工背后是谁,你清楚吗?”
“秦家。”
“对,秦家。”周主编站起身,走到窗边,“秦家是什么分量,你应该明白。我们一家地方报社,拿什么跟人家斗?”
“可是真相……”
“真相很重要,但活着更重要。”周主编转身,看着苏晚晴,“晚晴,你是个好记者,有理想,有冲劲。但在这个行业干了三十年,我明白一个道理:有些真相,你知道了,但不能说。说出来,可能会毁了你,毁了报社,甚至毁了更多的人。”
苏晚晴握紧了拳头。
“所以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污染环境,毒害百姓?”
“不。”周主编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你拿上,出去散散心。云南,西藏,哪里都好,休息一个月再回来。青龙化工的报道,我会安排别人接手。”
苏晚晴看着那个信封,很厚,至少有两万块。
她笑了,笑得很冷。
“周老师,您这是要封我的口?”
“我是在保护你!”周主编提高了声音,“晚晴,你父亲去世前托我照顾你,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秦家不是你能惹的,听我一句劝,放手吧!”
苏晚晴站起来,拿起信封,放回桌上。
“周老师,谢谢您的好意。但我是记者,记者的职责就是揭露真相。如果因为害怕就退缩,那我当初就不会选择这个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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