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还没亮。
苏晚晴坐在安全屋的旧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盯着窗外出神。雨后的城市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远处的楼宇只露出模糊的轮廓,像潜伏的巨兽。
她一夜没睡。
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反复播放着昨晚的画面:江南宴的包厢,秦浩冰冷的眼神,保镖拖拽她的手臂,陆惊云出现时狙击步枪的枪口,三个保镖倒地的声音,以及陆惊云把她塞进车里时说“躺下,别出声”的语气。
每一帧,都清晰得可怕。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腕上还有被保镖抓握留下的淤青,紫红色的指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她用指尖碰了碰,疼,但更多的是麻木。
十年了。
从父亲去世到现在,整整十年,她一直在追寻真相。像一只在黑暗里打转的飞蛾,明知前面是火,还是固执地往前扑。
她以为自己是孤独的。
但现在,陆惊云出现了。
那个像影子一样的男人,话不多,但每次出现,都能在绝境中把她拉出来。他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不是因为他有多强大——虽然他的确强大——而是因为他眼神里的某种东西。
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定。
仿佛他认定的路,就一定会走到底,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苏晚晴想起父亲日记里对陆卫国的描述:“卫国兄是个执拗的人,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但正是这份执拗,让他成了我最信任的战友。”
陆惊云,像他父亲。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楼下的小巷空荡荡的,只有一只流浪猫在翻垃圾桶。晨雾很浓,能见度不超过二十米。
安全屋在老城区的一栋筒子楼里,没有电梯,楼道堆满杂物。但这正是它安全的原因——鱼龙混杂,人来人往,没人会注意多了个陌生面孔。
陆惊云说早上会来接她,离开江海。
但她不想走。
至少,在拿到父亲日记之前,她不想走。
那本日记,藏在老家房子的墙缝里,用油纸包着,外面又糊了一层水泥。只有她知道具体位置。
日记里有什么,她没看完。父亲去世前一个月开始写,写得很隐晦,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恐惧和愤怒,即使十年后再读,依然让她心惊。
“他们找上门了。”
“卫国说,东西不能交,交了就完了。”
“今天见了周律师,他建议我出国。但能去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女儿还小,不能牵连她。得想个办法。”
最后一篇日记,写于父亲出事前一天。
“明天去见最后一个人。如果顺利,也许还有转机。如果失败……晚晴,爸爸对不起你。”
苏晚晴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记得那一天。父亲出门前,摸了摸她的头,说:“晚晴,等爸爸回来,带你去吃火锅。”
她等啊等,等到天黑,等到深夜,等到第二天天亮。
等来的,是警察的电话。
“是苏晚晴吗?你父亲出了车祸……”
从那以后,火锅成了她最讨厌的食物。
十年了,该结束了。
苏晚晴擦掉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她走到房间角落,那里堆着几个纸箱。陆惊云临走前说,里面有些应急物资。她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有压缩饼干、矿泉水、急救包,还有几件换洗衣服。
最下面,压着一把手枪。
黑色的,冰冷,沉重。
苏晚晴拿起来,手指微微发抖。她从没碰过枪,只在电影里见过。但此刻,握着它,心里竟生出一种奇异的踏实感。
旁边还有两个弹夹,和一盒子弹。
她放下枪,继续翻找。另一个箱子里,有几本旧书,一些杂物,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笔记本电脑很旧,外壳磨损严重,但插上电源后,居然能开机。
系统是老的Windows,桌面很干净,只有一个文件夹,名字是“资料”。
苏晚晴点开。
里面有几个文档,标题都很简单:
“陆卫国档案”
“龙渊计划概述”
“秦家关系网”
“青龙化工股权结构”
她心跳加速,点开“陆卫国档案”。
文档不长,只有一页,记录了陆卫国的基本信息:出生年月、服役经历、退役时间、工作单位、去世时间。
但有一段备注,用红色字体标出:
“疑点:1.退役时间(1992年)与龙渊计划终止时间(1992年)吻合;2.死因(肺癌)存疑,病历有涂改痕迹;3.去世前一周,账户收到不明汇款20万,来源为海外账户,与秦家有关。”
苏晚晴的手指停在键盘上。
陆卫国的死,和她父亲的死,太像了。
都是“意外”,都是“因病”,都在追查某件事的关键时刻,都收到了不明汇款。
这不是巧合。
她点开“龙渊计划概述”。
文档更简短,只有几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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