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真的是……
不!这不可能!逻辑不通!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三十年不出现?为什么让父亲在愧疚和思念中死去?为什么让他像个傻子一样,追逐着一个早已不存在的亡魂的影子,走到今天这一步?!
“为……什么……”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哭泣般的颤抖。
林婉秋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质问,沉默了。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他沾满血污、冷汗和灰尘的脸颊,但手指在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停住了,微微颤抖着,最终,只是轻轻地、拂开了粘在他额前的一缕被血汗浸透的头发。
她的指尖冰冷,带着一丝实验室工作者特有的、常年接触精密仪器和化学试剂的、淡淡的干燥感。但那触感,却又如此……真实。
“因为‘龙渊计划’,惊云。”林婉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承载了整个计划三十年重量的疲惫,“因为我和你父亲,还有叶文山,我们当年……都太天真,也太自负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用最简洁的方式,解释这横跨了三十年、埋葬了无数秘密和生命的、巨大的悲剧。
“你父亲,陆卫国,是项目前期的安全主管和坚定的‘毁灭派’。他认为龙晶的力量过于危险,超出人类掌控,主张在初步研究后,彻底销毁所有样本和资料。”林婉秋的目光望向悬浮在维生舱中、闭目不语的“渊”,眼神复杂,“而我,是生物融合与能量控制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叶文山……他是总负责人,是‘控制派’和‘封存派’的中间者,他相信龙晶代表着未来,但也承认其危险性,主张深入研究,寻找安全控制的方法,在找到方法前,将核心秘密封存。”
“我们三人,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激烈的争论者。”她的嘴角,勾起一丝极其苦涩的弧度,“后来,项目暴露,上面施压,外部势力觊觎,内部也出现了问题……秦正国,也就是秦浩的爷爷,当时主管后勤和对外协调的副负责人,开始暗中与境外势力接触,试图转移技术和样本。”
陆惊云的心脏狠狠一抽!秦家!果然从一开始就牵扯其中!
“你父亲察觉了秦正国的异动,收集证据,准备上报。但秦正国先下手为强,制造了一场‘意外事故’。”林婉秋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刻骨的寒意,“目标原本是你父亲。但那天晚上,我因为一组关键数据需要复核,临时返回了核心实验室……代替他,走进了那个被动了手脚的高能反应测试间。”
陆惊云猛地睁大了眼睛!代替父亲?!所以那场“意外事故”的目标是父亲,而母亲是……
“爆炸发生了。高纯度龙晶样本泄露,混合了强辐射和生物毒素。”林婉秋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虽然被及时救出,但身体受到了严重的、不可逆的龙晶辐射污染和基因层面损伤。按照当时的医疗水平,我活不过三个月,而且会以极其痛苦的方式死去。”
“叶文山……他利用权限,伪造了我的死亡报告和火化记录。然后,他动用了当时还未完成的、最激进的方案——将我的意识,与一块经过特殊处理的、相对稳定的龙晶碎片进行初步融合,并将我的身体,置于这个他秘密建造的、位于实验室最深处的、最先进的维生舱中,利用深海高压、特殊缓冲液,以及龙晶碎片本身的能量,强行维持我肉体的‘静滞’状态,减缓崩溃,同时……试图寻找逆转污染和修复基因的方法。”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渊”的维生舱,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渊’……是叶文山后来独立完成的、更成熟的‘共生体’项目成果。他用我的部分基因序列和意识碎片作为蓝本之一,试图创造一个完美的、可控的‘龙晶载体’和‘守护者’。但‘渊’的意识和逻辑,是独立的,冰冷的,非人的。他(它)不是我。”
陆惊云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一台过载的机器,几乎要因为处理这庞大的、颠覆性的信息而冒烟、宕机。母亲没死,而是成了龙晶污染的受害者,被叶文山用近乎科幻的方式“保存”在这里。“渊”是以母亲为蓝本创造的“共生体”?叶文山伪造了母亲的死亡……
“那……父亲……他知道吗?”他艰难地问,声音干涩。
林婉秋眼中的悲伤,如同化不开的浓雾:“他不知道全部。叶文山只告诉他,我‘因公殉职’,遗体严重损毁,已火化。他怕你父亲知道真相后,会不顾一切地追查,会暴露这个最后的秘密藏身地,也会……彻底崩溃。你父亲……他太正直,也太重感情。他把我的‘死’,全都归咎于自己,归咎于这个计划……他后来的郁郁而终,叶文山和我……都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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