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
永恒的、吞噬一切光与声的深海。
但在此刻的林婉秋感知中,这片深海不再是寂静无声的绝对黑暗。当她将融合了“种子”的意识向外延伸时,一个前所未有的、充满了“声音”与“色彩”的世界,在她的感知中展开。
那不是物理的声音,也不是可见的光谱。**
是能量的“歌声”,是物质的“呼吸”,是构成这个世界最基础的粒子与力场之间永不停歇的、复杂到极致的交响。
她“听”到了“玄武”号钢铁船体的低沉嗡鸣,那是能量循环系统和推进器运转的规律脉动,其中夹杂着因为损伤而产生的、不和谐的杂音和能量泄露的嘶嘶声。
她“看”到了周围海水的“纹理”——不是液体,而是无数微小的、不断运动碰撞的水分子,以及溶解在其中的各种离子和微量元素。这些物质遵循着物理规律流动,但也被一种更加宏大的、来自地球本身的能量场(地磁?地热?还是其他?)所影响,形成了肉眼不可见的、但在她感知中清晰可辨的“洋流”和“能量径流”。**
但更让她在意的,是那些……不属于自然背景的、充满了恶意与混沌的“杂质”。**
在“玄武”号周边数十海里的范围内,她的感知触及到了好几处“污染”的痕迹。**
有的像是漂浮的、暗红色的能量“油污”,缓慢地扩散,污染着周围的海水和生物。一些弱小的深海生物在接触到这些“油污”后,生命的“歌声”迅速变得扭曲、尖锐,最后归于死寂或……变成某种充满攻击性的、不稳定的“噪音”。**
有的则是更加隐晦的、仿佛来自极其遥远之地的、低沉而持续的“呼唤”或“低语”。这种低语不带有明确的意识,但充满了一种原始的、对秩序与稳定的“饥渴”与“侵蚀欲”。它们如同背景辐射一般弥漫在深海中,并且……似乎在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接近”。**
这就是“深渊之底”污染泄露的真实面貌吗?不仅是物理的能量辐射,更是一种对世界基本规则的、持续不断的污染和扭曲?
林婉秋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同时,她也感知到了其他的“注视”。
在“玄武”号航线的侧后方,大约一百海里外,有几个微弱但持续的、带着明确探测意图的“信标”信号。那是“公司”或其他势力的追踪者,他们没有靠得太近,但始终如同附骨之疽般缀在后面。
在更加遥远的、不同的方向,还有一些更加强大、但也更加隐晦的“意识”或“存在”,仿佛也在关注着这片海域,关注着“玄武”号,或者说……关注着她。**
这些“注视”中,有的充满了好奇与探究,有的则带着冰冷的算计,还有的……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不安,仿佛是同类,但又截然不同。
是其他的“调谐者”?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她的感知尝试进一步扩散,想要触摸那些遥远的“注视”时——**
一股强烈的、尖锐的、充满了纯粹恶意与毁灭欲的“意志冲击”,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锥,猛地刺入了她延展的感知!
“!”林婉秋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的意识如同被烫伤般猛地收缩回来!**
“林博士!”一直守在舱外的苏医生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你怎么了?”
林婉秋捂着额头,感觉脑海中依旧残留着那种灼痛和令人作呕的疯狂感。那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警告,或者说,一种充满恶趣味的“招呼”。
“没……没事……”她喘息着,“只是……感知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是什么?”苏医生急忙检查她的生理数据,“你的脑波活动刚才出现了剧烈的紊乱!”
“是……一种意志,或者说,一个存在。”林婉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很强大,很……疯狂。它发现了我的探查,并且……给了我一下。”**
“是‘公司’的人?还是……”苏医生的脸色也变了。**
“不知道。”林婉秋摇头,“但感觉不像是‘公司’那种带着人工和科技痕迹的气息。更加……原始,更加……非人。”她想了想,补充道,“有点像是在‘摇篮’里,最后冲击封印的那个意识碎片,但……更加完整,更加有‘目的性’。”**
苏医生的呼吸一窒。“你是说……那个‘概念’本身的意志,或者说,它的某个更加接近的投影?”**
“有可能。”林婉秋的目光变得冰冷,“看来,‘摇篮’的毁灭和‘种子’的融合,不仅加速了污染泄露,也让那个存在……对我们这个世界,更加‘关注’了。”**
就在这时,舱内的通讯器响起了顾老急促的声音:“所有人员注意!立刻到指挥中心!”
“出了什么事?”苏医生对着通讯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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