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茨罗伊河上游的晨雾还没散尽,湿润的空气里混着泥土和芦苇的腥气。伊凡踩着没过脚踝的软泥,将钻井机的底座牢牢固定在河岸的一块岩石上——这块岩石是哥萨克老兵瓦西里昨天用马刀劈出来的,勉强能撑起钻井机的重量。安德烈蹲在旁边,正用浸了机油的破布擦拭钻杆,金属杆上的锈迹被擦去后,露出银灰色的冷光,这是巴库作坊特制的锰钢钻杆,比普通钢杆更耐磨,却也更重,需要三个人才能抬起来。
“伊凡大哥,钻杆校准好了,垂直度误差不超过两度。”安德烈直起身,抹了把额头上的露水,他的粗布工装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考察队的其他工人正围着测矿仪,仪器的指针还在微微晃动,指向地下深处,旁边的记录本上,昨天已经标注了“地表铁矿含量35%”,今天要钻到地下十米,确认储量是否连贯。
伊凡点点头,示意瓦西里和两个工人一起扶住钻杆,自己则握住手摇曲柄。19世纪的手动钻井机没有动力装置,全靠人力转动曲柄带动钻杆向下钻进,每转一圈,钻杆只能向下推进半厘米。“大家轮流来,每人转五十圈,别贪多,免得手臂脱力。”伊凡话音刚落,就开始转动曲柄,金属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在寂静的河岸上格外清晰,钻杆缓慢地钻进泥土里,带出的泥屑混着细小的铁矿砂,落在岩石旁,暗红色的颗粒在晨光里格外显眼。
刚钻到三米深,曲柄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伊凡咬着牙使劲,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像铁块,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曲柄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下面有硬岩层!”他喊了一声,瓦西里立刻上前,和他一起握住曲柄,两个工人则用钢钎顶住钻杆,辅助向下施压。“咚”的一声闷响,钻杆终于突破硬岩层,继续向下钻进,带出的岩屑里,铁矿砂的含量比之前更高,暗红色几乎占满了整个泥团。
“太好了!硬岩层下面还是铁矿!”安德烈兴奋地喊道,立刻用小铲子把岩屑装到布袋里,准备带回巴库化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伊凡抬头一看,只见史密斯教授带着五个英国士兵骑着马过来,他们的马车上装着测绘仪器,显然是来查看情况的。
史密斯教授勒住马,目光落在钻井机上,脸色有些难看:“你们没有开采许可,不能在这里钻井,这违反了英国殖民地的规定。”
伊凡放下曲柄,擦了擦汗,平静地说:“我们只是勘探储量,没有开采,而且我们有英国领事馆的考察许可,你可以看。”他从内袋里掏出许可文件,递给史密斯教授。
史密斯教授接过文件,快速翻了一遍,又递了回来,语气依旧强硬:“考察许可不包括钻井勘探,你们必须立刻停止,否则我会通知弗里曼特尔港的海关,驱逐你们出境。”
瓦西里立刻拔出腰间的马刀,刀刃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哥萨克老兵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英国士兵。英国士兵也立刻握住了燧发枪的扳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呼喊声从芦苇丛里传来,土着首领带着十几个土着人走了过来,他们手里拿着长矛,腰间别着伊凡送的钢制猎刀。首领走到伊凡身边,用生硬的英语说:“你们是朋友,他们是坏人,这里是我们的土地,我们让你们钻井。”
史密斯教授脸色一变——他昨天也去找过土着部落,却没带任何礼物,还想强行测量土地,被土着人赶了出去。现在土着人明确支持伊凡,他就算有英国政府的许可,也不敢在土着的地盘上动手。“你们等着,我会向伦敦汇报!”史密斯教授狠狠瞪了伊凡一眼,带着英国士兵策马离开。
伊凡松了口气,对首领笑了笑,从马车上拿出五斤面粉递给她:“谢谢你,朋友。”首领接过面粉,高兴地说了几句土着语,然后带着土着人帮忙搬运钻井机的备用零件,显然是想让他们尽快完成勘探。
接下来的两天里,考察队在土着人的帮助下,终于将钻井机钻到了地下十米。当钻杆提出地面时,带出的岩屑里全是高含量的铁矿砂,安德烈用随身携带的简易化验工具测试了一下,含量达到38%,比地表还高。“伊凡大哥,这里的铁矿储量至少有一百万吨,而且是露天矿,开采起来很方便!”安德烈兴奋得手都在抖,这是他们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大铁矿,足够巴库的钢铁厂用十年。
伊凡立刻拿出电报机——这是查尔斯特意给考察队准备的便携式电报机,需要通过弗里曼特尔港的电报站中转。他按下按键,发出“滴滴答答”的莫尔斯电码,将铁矿储量的消息发给查尔斯。电报发完后,他看着菲茨罗伊河宽阔的河面,心里清楚,这里将成为查尔斯工业帝国的重要资源基地,而他们,终于没有辜负查尔斯的期望。
同一时间,巴库的第比利斯钢铁厂里,尼古拉师傅正站在蒸汽热处理炉前,眉头紧紧锁着。炉子里的炮管钢坯已经加热到800℃,按照工艺要求,需要保温两个小时,然后放入水中淬火,增加炮管的硬度。可今天的水温比平时低了5℃,尼古拉师傅担心淬火速度不够,会影响钢的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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