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加号”的甲板已被咸湿的海风打湿,22岁的船员伊万蹲在货舱边缘,用手指捏了捏露出帆布的精矿——指尖沾着暗红色的粉末,触感干燥却带着一丝潮意。他慌忙起身,跑到哈桑身边:“哈桑先生,精矿好像有点返潮,再捂在货舱里,会不会结块?”
哈桑顺着伊万指的方向看去,帆布边缘确实渗出细小的水珠——印度洋的暖湿气流透过货舱缝隙渗入,虽不严重,但2300吨精矿(纯度62%,锰含量9.4%)若在途中结块,巴库钢厂的210毫米炮管锻造就得停工。他拍了拍伊万的肩膀,声音沉稳:“别慌,去把芬兰运来的备用帆布搬两捆来,我们搭个通风棚。”
此时,了望员彼得突然在桅杆上大喊:“左舷有英国船插队!是‘利物浦号’!”哈桑抓起望远镜,只见一艘挂着英国米字旗的蒸汽船无视排队序列,从侧后方切入运河入口的航道,法国海关的巡逻艇不仅没有阻拦,反而升起“优先通行”的信号旗。大副尼古拉攥着航海日志,指节发白:“我们已经在锚地等了3小时,再让他们插进去,今天都别想进运河!”
哈桑放下望远镜,心里清楚这是英国的刻意刁难——上周伦敦《泰晤士报》刚刊登“澳洲锰矿战略管控”的文章,英国殖民部显然想通过苏伊士运河的通航权,报复“伏尔加号”此前联合法国规避澳洲管控的行为。他快步走进驾驶室,让电报员给法国船务代理杜邦发加急电报,内容简洁:“英国‘利物浦号’插队,请求协调,愿付原通行费20%作为加急费。”
1小时后,杜邦的回电传来:“已协调‘马赛号’(法国商船,运输施耐德钢铁厂机床零件)与你船组队,以‘法俄工业合作物资’名义走优先通道,12点前可进运河。”哈桑松了口气,转头让船员加快搭建通风棚——他们将备用帆布裁成2米宽的长条,用竹竿架在货舱上方,形成倾斜的棚顶,再在货舱底部铺一层5厘米厚的干燥锯末,锯末是从芬兰带来的,原本用于保护选矿机零件,此刻正好吸收潮气。
6月5日正午,“伏尔加号”紧随“马赛号”驶入苏伊士运河。法国船长皮埃尔站在“马赛号”的甲板上,用喇叭对哈桑喊道:“下次往返可以提前联系,我们组队走,英国不敢动多国船队!”哈桑笑着挥手回应,目光却落在运河两岸——沙漠在烈日下泛着金黄,偶尔能看到阿拉伯牧民骑着骆驼经过,19世纪中期的苏伊士运河,还带着几分原始与繁忙交织的景象。
可航行至运河中段的伊斯梅利亚船闸时,意外再次发生:船闸的铸铁闸门突然卡住,法国管理局用喇叭通知所有船只:“机械故障,维修需12小时,请勿靠近闸区。”伊万再次慌了:“12小时!精矿要是吸潮结块,我们这趟就白跑了!”哈桑却很镇定,他让船员将货舱两侧的通风口全部打开,在通风口处挂起浸过松节油的麻布——松节油有防潮作用,还能驱赶货舱里的虫子,这是他在巴库石油作坊学到的小技巧。
6月6日清晨,船闸终于修好。“伏尔加号”缓缓通过船闸,哈桑站在甲板上,看着渐渐远去的伊斯梅利亚小镇,心里默默盘算:下次必须联合法国、奥斯曼的商船组成固定船队,用集体力量制衡英国的单边施压。6月12日傍晚,“伏尔加号”顺利驶出苏伊士运河,朝着巴库加速前进,货舱里的精矿依旧干燥松散,没有丝毫结块迹象。
同一时间,巴库的第比利斯钢铁厂军工车间里,蒸汽锤的轰鸣声暂时停歇,埃里克正盯着液压测试台的压力表,额头渗着汗珠。6月10日上午的第三次测试,210毫米榴弹炮的炮架液压反后坐装置再次失败——当压力升至32兆帕时,油缸的密封圈“嘶”地一声破裂,液压油瞬间喷出,在地面汇成银色的溪流,炮架失去缓冲,向后猛滑3米,重重撞在靶场的木栅栏上,栅栏应声断裂。
“问题出在压力峰值,”埃里克用镊子夹起破裂的密封圈,对着阳光查看断面,“巴库橡胶作坊的密封圈是用普通天然橡胶做的,只能承受25兆帕的持续压力,可210毫米炮发射时,油缸压力会瞬间冲到32兆帕,超过极限就会裂。”
尼古拉师傅蹲在炮架旁,用抹布擦拭溅到的液压油:“那怎么办?20门炮的订单下个月就要开始量产,没有合格的密封圈,炮架就是废铁。”
查尔斯刚从钢厂赶来,手里拿着埃里克绘制的密封圈图纸:“芬兰赫尔辛基的橡胶作坊能生产耐高压密封圈,之前山炮牵引车的液压装置用的就是他们的产品,能承受40兆帕压力。彼得,立刻给列维发加急电报,要50个直径100毫米、厚度10毫米的耐高压密封圈,6月15日前必须到巴库,走跨境铁路转里海海运,运费加倍。”
列维收到电报时,正在芬兰跨境铁路的赫尔辛基边境站办公室处理文件。办公桌上摊着两份报关单:俄国格式的用西里尔字母书写,瑞典格式的用拉丁字母,两种格式的货值计算方式还不同,俄国按“重量×出厂价”,瑞典按“重量×到岸价”,光核对就花了他一上午时间。看到电报里“6月15日前”的 deadline,他立刻抓起电话,拨通赫尔辛基橡胶作坊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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