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6年10月14日清晨,赫尔辛基铁路调度中心的黄铜电报机正“滴滴答答”地狂响,按键被调度员的手指按得发烫,电流声裹着窗外的寒风钻进屋里,在满是煤烟味的空气里织出一层紧迫感。列维站在墙前,指尖划过那张用亚麻布绘制的芬-瑞-巴联运地图——地图上,赫尔辛基到瑞典哥德堡的铁路线被红铅笔圈了三道,旁侧用炭笔标注着“48小时直达”,哥德堡港到巴库的航线则画着两艘货轮的简笔画,旁边写着“12节/时,72小时”。
“列维先生,‘极光号’的蒸汽锅炉已经检修完了,载重1200吨,时速能稳在12节,比普通货轮快3节,”调度员伊万拿着记录本跑过来,笔尖还沾着墨水,“但跨境铁路的车厢有问题——普通货车没有减震,炮架在运输中会颠簸,之前运到斯德哥尔摩的一台炮架,挂钩就被震松了。”
列维立刻跟着伊万往铁路货场走,刚到站台就看见工人正围着一节货车争论。车厢里的炮架用麻绳捆着,车轮旁没有任何减震装置,铁轨接缝处的凸起清晰可见。“把所有加急车厢都装上弹簧减震,”列维蹲下身,用手指量着车轮与车厢的间隙,“在车厢底部铺三层驯鹿皮,再用钢带把炮架固定在车厢横梁上,每节车厢最多装2台,多了会超重。”
当天下午,第一批改造好的加急车厢就投入了使用。车厢外侧刷着醒目的“军工加急”字样,弹簧减震器从车厢底部垂下来,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列维看着工人把炮架缓缓吊进车厢,钢带“咔嗒”一声扣紧,忍不住叮嘱:“每根钢带的张力要调到500公斤,用扳手拧到刻度线,别太松也别太紧——松了会晃,紧了会压变形。”
可联运的首趟行程还是出了意外。10月18日,载着2台炮架的列车抵达瑞典哥德堡港,瑞典工人按往常装卸木材的方式固定炮架,用麻绳直接绑在货轮的护栏上,没承想麻绳摩擦力不够,炮架在货轮转向时轻微滑动,磕在了甲板的铁柱上,虽然没伤到结构,但挂钩处掉了一块漆。
列维接到电报时,正在赫尔辛基工业实验室看涂层测试。他立刻派了5名经验最丰富的装卸指导员,带着图文绘制的《炮架装卸手册》赶往哥德堡港——手册上用钢笔细致地画着炮架的固定点位,每个点位旁都标注着“钢带长度1.5米,张力500公斤”“麻绳绕3圈,打结位置在挂钩左侧10厘米”的字样,甚至还画了货轮转向时的受力方向,提醒工人提前加固。
10月22日,第二趟联运就实现了零延误。当“极光号”货轮按时驶离哥德堡港时,船长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海岸线,对无线电报员说:“按这个速度,72小时准能到巴库,比原路线快了整整8天!”
同一时间,巴库军工车间的蒸汽味里,正弥漫着一层焦虑。10月16日,俄国陆军部的代表彼得罗夫带着两名军官走进车间,指着堆积在角落的10台炮架,语气强硬:“克里米亚边境的海水腐蚀性太强,这些炮架必须改成岸防炮,涂层要能扛住6个月的盐雾,不然运到前线3个月就会锈成废铁!”
车间主任尼古拉皱着眉,用手指蹭了蹭炮架表面的普通油漆——指尖立刻沾了一层灰色的漆粉:“这是按陆地标准做的,别说6个月,3个月都撑不住。要耐海水,得用防腐蚀涂层,可我们车间没这个技术,得让芬兰实验室研发。”
当天下午,加急电报就送到了赫尔辛基工业实验室。埃里克森看着电报里“6个月耐盐雾”的要求,立刻让技术员准备实验——他从铁柜里翻出之前测试过的锌块和铬酸溶液,决定研发“锌-铬复合涂层”:先用锌块做底层,隔绝海水,再用铬酸溶液做表层,增强耐磨性。
10月18日,第一批涂层样品做了出来。埃里克森把样品放进装满盐水的玻璃罐里模拟盐雾环境,可才过3天,样品表面就出现了细小的锈点——原来铬酸浓度调得太高,7%的浓度让涂层变得脆硬,表面出现了微裂纹,海水顺着裂纹渗了进去。
“得降低铬酸浓度!”埃里克森盯着玻璃罐里的样品,手指在记录本上飞快计算,“降到5%,再增加一道高温回火工序,200℃保温1小时,让涂层和钢体结合得更紧密。”
接下来的4天里,实验室的灯没熄过。技术员卡尔每天要加热20罐铬酸溶液,手臂被蒸汽烫出了好几块红印;埃里克森则守在盐雾罐旁,每隔2小时记录一次样品状态。10月22日,当浓度5%、经过高温回火的样品在盐雾罐里泡了10天后,表面依旧光滑——耐盐雾测试能达到180天,正好满足俄国的6个月要求,合格率也从之前的60%提升到了100%。
可彼得罗夫的监工却没那么好应付。10月25日,他在车间里来回踱步,要求列维“每天早上8点提交前一天的生产进度报告,包括涂层厚度、盐雾测试数据、炮架组装数量”。列维知道,要赶工期就得争取更多空间,他把彼得罗夫请到办公室,摊开成本核算表:“提前2个月交付,我们要额外投入50名锻工、3台50吨锻压机,原材料采购成本也涨了15%,总得加20%的加急费吧?而且涂层的耐盐雾测试,180天需要更多时间调试,要是能放宽到150天,我们能提前一周出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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