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鹏飞你家这是要转运了啊？”
这苏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这种事情都能让他们遇到。
还好只是偶尔的一次买卖，要是次次都有，那藤壶早就抢疯了。
“亏了亏了！我前两天看见岸边礁石上就有一堆藤壶，嫌麻烦没弄，这要是早知道......”
“你这运气也太好了，这都能碰上这么个洋人，还正好想要这玩意儿？”
“是啊是啊，天大的好事儿！”
但他们心里也明白，哪怕是去找藤壶，怕也再找不到这样愿意高价收货的冤大头。
那外国人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恐怕这次是巧了，下次可不一定就这么顺。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围着苏鹏飞就跟看稀奇似的。
苏鹏飞心里知道，这事真要说出来也确实是奇幻。
他面对大家的话，挠了挠脑袋，乐呵的笑着：“也是运气好，本来我还说这藤壶自家吃。确实是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事情。”
一旁的人听到，点点头。
“哎，确实，这玩意儿在平时都不值钱的，谁知道在别人看来那么值钱啊。”
众人虽然羡慕，但是想到苏家修房子都是借钱修的，想想又觉得内心平和了。
回到家里，苏老大已经把今天的事大概讲了一遍，虽然他不擅长讲故事，话说的也干巴巴的，但苏家人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阿爷，真的，是小柒先听见那鲸鱼的声音，要往东边去看看，结果还真碰上了。”苏老大认真地解释着，语气虽平，却难掩兴奋。
“座头鲸没伤人？”苏老太爷拧了眉。
“没有，乖得很，就趴在那里让我们刮藤壶，像是知道我们在帮它。”
“那鲸鱼背上长了好多藤壶，我们俩帮着清理，后来阿爹也过来了，大家一块儿弄了好久才弄完，那鲸鱼就叼了一条大鳐鱼给我们，跟送礼似的。”
林秋棠从灶房走出来，正擦着手，闻言一怔：“你们还真弄回来一条鳐鱼？两米长的？！”
“啧啧，这哪是鲸鱼，是福神啊。”苏卫东也忍不住插话。
“福神个啥，”苏老太爷听得一阵喜笑颜开，“咱家这福是咱家小柒带来的。看见没，孩子有善心，才能得这份福报。”
“对对对！”张玲笑着应和，“那藤壶我们平时都不稀罕弄，小柒这一去，还给咱们赚了五百块，这运气，谁能比得上？”
苏月苒坐在小板凳上，小手撑着脸蛋，听到众人讲话，咯咯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
苏老太太将小孙女抱上膝头，笑得眉眼弯弯：“做了好事，才得这番回报，这是福报啊。”
村子里最近炸开了锅。
就连村子里的大山仿佛都静了下来，可这人心，却翻涌得厉害。
风言风语密密麻麻的藤蔓，从一个口子蹿出，很快缠满了整个村子。
“听说了没？隔壁石头村的方家，要给那病秧子冲喜！”
“什么？方家老大？都瘫了好些年了吧，前些日子才听说他都不能说话了。”
“对！可聘礼出得高啊，一头猪，五十块现金！现在这年月，五十块，那不是天大的数儿？”
“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要嫁过去？”
这种人家出的聘礼自然也不多，一头肥猪和五十块钱，往日是看不上眼的。
可如今，竟也真的有人动了心思。
……
一开始大家也就当个热闹听听，可很快，刘晓翠的名字被和这桩婚事一块儿提起。
刘晓翠听到这个消息后，眉开眼笑，拉着媒婆私下问了个仔细。
当媒婆真的说出男方愿意给五十块钱加一头猪的时候，她当场拍了桌子，眼睛都亮了几分。
她女儿多，家里靠着赶海挣得那点又靠不住，一想到这笔钱能用来给小儿子补身子、交学费，她心里就开始打起了算盘。
“张来娣嫁过去，刚好为家里减轻点负担。”她在灶房里一边择菜一边嘀咕，“反正她也不讨喜，不如早点嫁出去。”
张来娣是她的大女儿，十八岁，长得眉清目秀，性子温顺。
只是生在刘晓翠家，这样的性子，反倒成了“好拿捏”的标志。
刘晓翠整天喊她做这个做那个，还嫌她慢吞吞不中用。
第二天一早，媒婆带人上门看了人，连半天都没耽搁，便定下了亲事，第三天就要过门。
刘晓翠在村里转了一圈，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逢人便说：“我家来娣有福气，嫁的是个有钱人家，婆家出一头猪，聘礼还不少。哪像你们家那丫头，拖拖拉拉没人要。”
她话一出，整个村子都炸了锅。
镇海村虽然重男轻女，但是也不见得会把自家闺女往火坑里推。
林秋棠听得直皱眉，她是个明事理的，怎么会听不出刘晓翠的这点打算？
不过是想趁这机会将手边“多余”的女儿送走，换点实在的好处罢了。
她眼里，自家儿子是宝，女儿不过是能换点聘礼的“货”。
陈婶子一脸气愤：“刘晓翠这简直是丧良心！哪有这么嫁闺女的！”
苏家屋里屋外都是干活的人，但一听这话，都不由得围了上来。
“那小来娣才多大？”
“刚十八啊，长得又乖巧听话的，去年还跟着我去镇上呢，那丫头啥都不说一句怨话，心细得很。”
“唉，可她阿妈不心疼，她还能指望谁呢？”
“刘晓翠是巴不得多一个闺女都换成儿子哩，她就宠那个小儿子，女儿在她眼里根本不值钱。”
苏老太在灶屋里听得清清楚楚，满脸阴沉地出来：“真是畜生不如！那边的人家摆明了是娶来冲喜的，能活过三天都是运气，这不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么？”
“这是送人去送命呢。”林秋棠放下手里的活，眉头紧蹙，“那孩子，多乖多懂事，这也下得去手？”
张玲也叹了口气：“我宁愿女儿不嫁，也不能看她嫁个将死之人。嫁过去不是当媳妇，是当丧门星。”
苏月苒坐在苏老太的腿上，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大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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