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一股陈年未散的霉味,混着淡淡的烟草残留气息,墙角的油漆已经泛黄起壳,像脱落的旧皮肤。
安德鲁先走在前头,动作沉稳,时不时用手套指节敲敲墙壁和柜子,一副老练地“清点猎物窝点”的模样。艾什莉则抱着胳膊,闲闲地跟在后头,像是参观一个比她想象中更破败的博物馆。
“蝎子的品味真够糟糕的。”她鼻子皱起,“这地方比我们上次那家旅馆还潮。”
“他不住在这儿。”安德鲁低声说,“只是藏点东西。”
他们先是绕过客厅,翻了翻电视柜底下的抽屉,里面放着几本陈旧的录像带,还有一包早就过期的压缩干粮。接着又进了卧室,床垫半边塌陷,明显不是有人长期居住留下的痕迹,更像是搬运重物时被压弯的结果。
在衣柜顶上,安德鲁伸手摸索了一阵,最终从层板最深处摸出一个黑色文件袋。
“找到了。”他抖了抖,厚度不算薄,像是塞了不少纸张。
艾什莉眼睛一亮:“有收获?”
“暂时别打开。”安德鲁把文件袋交给她,语气低沉,“我们先做其他的事情,带回去再看。”
“真啰嗦。”艾什莉把文件袋塞进外套内侧的暗袋里,“我这手气……应该直接刮张彩票。”
她话音刚落,安德鲁弯腰又从床底拉出一个金属盒子。
盒子外壳被一层灰和防潮油纸包着,像是某种临时保险箱。他蹲下身,试了几次密码锁,最终还是选择直接用工具撬开。
“嘶……”他打开盖子的瞬间愣了一下,“你说什么来着?”
“我说我应该去刮彩票。”
盒子里满满当当地塞着现金,几捆用胶带缠着的百元大钞横七竖八地堆着,像是一张松动的钱垫子。艾什莉弯下腰看了一眼,吹了声口哨:“蝎子还挺阔气的嘛。”
“这家伙的确是个二道贩子头子。”安德鲁合上盒子,拍了拍上盖,“除了买命的钱,估计也藏了不少别人不知道的账本。”
“那他现在估计还没意识到自己‘家’被我们拜访了。”
“我们动作快点,最好他回来之前清干净。”安德鲁说着,站起身,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卫生间门口。
“那现在——”他说,“我们开始布置吧。”
——
浴室门被推开。
里面的空间狭小,只有老式瓷砖的墙面和一个生锈的冲水管,排水口的位置还有水迹未干。灯光昏黄,墙皮受潮鼓起了一小块,像是随时会掉落。
安德鲁从帆布包里掏出买来的那卷防水布——实际上是他们昨天在五金店挑了半天才找到的塑料膜,质地坚韧且容易展开。
“你拎这头,我拎那头。”他说。
“听您指挥,长官。”艾什莉半开玩笑地回了句,弯下腰把布拉展开。
两人动作迅速而安静。
安德鲁先是把整块布摊平在地上,然后熟练地裁剪、固定边缘,再用胶带将布沿着墙面一圈圈贴紧。整间浴室很快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地面、墙面、甚至天花板都不露出一寸原本的颜色。
像是临时搭建出来的真空空间,无菌的、无痕的、无名的。
“你这也太严了吧。”艾什莉站在门口,看着这间突变成灰色密室的卫生间,忍不住吐槽,“我们不是来搞手术的吧?”
安德鲁正蹲在地上检查最后一角,头也不回:“差不多,人体分解手术。”
“你是认真的吗?”
“我总是认真的。”
“好吧。”她撇撇嘴,靠在门框上,“但还是要问一句……你这么铺防水布,是准备干嘛?就算我知道你一向喜欢谨慎,但总不会是为了防喷血吧?”
安德鲁终于站起身,摘下手套,伸了个懒腰:“让他消失会方便一点。”
他的语气平静得近乎随意,但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轻轻划过空气。
浴室里灯泡嗡地轻响了一下。
艾什莉静了一瞬,然后轻轻“啧”了一声:“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冷静。”
她走进去两步,用脚尖试了试布料贴合的程度,又弯腰拍了拍墙角:“你这层胶带用得挺专业。是你之前在哪学的?”
“经验就是最好的老师,而且清理现场是门技术。”安德鲁语气淡然,“只不过我比较擅长让痕迹永远不出现。”
“听起来像个职业杀手。”
“我不是。”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她,“我们都不是。”
艾什莉挑眉一笑:“可我们也从来没像好人一样做事。”
安德鲁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合上浴室的门,轻轻一推。
“但我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在门前站了一秒,语气冷静,“而不是像他那样,把别人当实验材料,只为了利益。”
艾什莉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踩在塑料膜上,思绪飘远了一瞬,忽然又笑了笑:“不过我运气确实不错不是?文件袋和钱,全让我找着了。”
“是是。”安德鲁也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是运气的化身。”
“你这口气也太敷衍了。”
“真心的。”他一本正经地点头。
“那你应该现在给我买个蛋糕庆祝一下我的好运。”
“等活干完。”
“你每次都这么说。”
两人轻轻笑起来,浴室里回荡着短暂的、像是常人之间才能拥有的轻松气息。但笑声之后,那间被塑料包裹得严密无比的空间,就像一口默默等待填满的盒子——静止着,等待着,沉默得近乎残酷。
而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与霉味交织的错觉,却逐渐清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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