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离断定了定神,朝着视野之中的位置继续靠近。
片刻他便来到了那两道身影的后方,看见墨戾正守在尽头的墙边,利用那种叫做「蛸」的小型集群机关造物不断破坏着石壁。
显然对方也是没办法了,看得出来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效率很慢,而且会不断损耗。
吴勾藏在一边,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冲三人分别摆了摆手:“这样就对了,你们好好玩吧,虽然我很想留下来看看热闹,但好像不是时候。”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这里,这一切自然是被陈离断捕捉到,到现在他才终于是搞明白那家伙在打什么算盘了,卖掉别人来保全自身么。
但即便知道如此,陈离断却也只能选择心甘情愿的吃下这一计了,他相信那家伙想跑也没那么容易。
锵——
拔刀出鞘的声音落入墨戾的耳中,让他当即脸色难看的回过头来,紧接着他却发现出现在眼前的是陈离断。
墨戾张了张嘴,努力将慌乱压在心里,冷静开口:“你也是来抓我的吧。”
陈离断神色复杂:“没想到真的是你......”
“现在才确定吗?这种事不是早在我动手的那一刻起就该清楚了吗?”墨戾回答。
陈离断握刀的手不自觉的握的更紧了,冷声质问:“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很简单,因为我想,所以就做了。”墨戾坦然的说。
陈离断继续看着他:“真的是这样吗?可在我看来你不像是那种人。”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还是你觉得我们很熟?只不过是相互利用了一次而已。”
“对,合作的本质就是相互利用,所以我做了我该做的事,那你最后那算什么?是觉得自己那样很帅吗?还是为了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心怀愧疚?”
“呵呵,你管我?”
“你说啊。”
“我不说又怎样?”
“你不说就是默认。”
“不是......”
墨戾的脸色忽然一变,变得不耐烦起来:“既然你是来抓我的,那就动手啊!现在这样算什么?我是杀人犯!你跟一个杀人犯有什么好说的?你脑子有问题吗?”
“是我脑子有问题还是你脑子有问题?”陈离断拿着刀走近,语气低沉:“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成为杀人的借口!”
“你知道什么!”
见此情形墨戾的嘴上依然没打算服输,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向后退去,直到贴在了墙上退无可退。
压力之下,他死死咬住了牙,抬起眼眸问道:“那我问你,十个对你无关紧要的人和一个你亲近的人只有一边能活的话,你选谁?”
陈离断停在了几十米外的位置,在听到这个问题后脑子里没多久就浮现出了答案,只是他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是那一个人对吧?”
墨戾握紧了拳头,兀自嗤笑道:“你看,你是这样的,我也是这样的,我们都是一样,哪怕另一边是一百个,一千个,也会有人选,人都是自私的,只不过大多数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碰到这样的选择题。
可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大多数人’,同样有人在和平的时期经历战争,有人在富足的社会下艰难度日,还有像我们这样的人躲在不为人知的暗面勾心斗角,打生打死。
我避不开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是做出了选择,你懂吗?”
“......”
陈离断继续沉默了好几秒,这次声音小了很多:“你怎么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给你想想办法,一定有比现在这样更好的办法。”
墨戾摇摇头:“你帮不了我。”
“你不说怎么知道?”
“我已经是一个杀人犯了,已经无法回头了。而且......你认为你能撼动一个你们口中的‘名门大家’吗?”
陈离断注视着墨戾那富有深意的表情,似乎理解到了其中的意思。
“你是说......”
“刚刚的声音好像是从这边传来的!”
突然,远处出现了其它人的声音,这种时候即便不用看也知道是消灾司的人。
“看来,我们该走了。”
墨戾却显得并没有太慌张,他让开身子,一股阴风随即从后方涌了出来。
陈离断这才看见那石壁墙上其实早就已经被凿出了一条裂缝,虽说并不宽,但也足以让一人通过。
只是他没想到那后面竟真的存在一个空间,墨戾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忘记了吗?我们碰到的第一个考验可不是在第一层。”
墨戾丢下这句话,对着身旁那名年轻的囚犯示意:“我们走吧。”
“嗯。”
眼看着他们就要从这里逃走,陈离断回想起了自己的立场,也回想起了他来这里的另一个重要目的。
于是他一边极速赶去,一边大声开口:“......等等!那件事不是你一个人做的吧!是不是蒲书君在帮你?回答我!!”
听此,正站在缝隙边缘的墨戾却是露出古怪的表情:“你在说什么......谁是蒲书君?”
陈离断有些不可理喻:“你才在说什么......你明明就认识他的啊......”
然而还没等再说下去,一道头戴斗笠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后方,见状墨戾当即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裂缝之后。
至于那名看不清面容的年轻囚犯在看到谢染之后,忽然露出了无与伦比的愤怒,他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这股情绪,冷静的倒退,并抬起一只手将大拇指缓缓转到下方,带着十足的挑衅。
“那就来试试吧,试着抓住我们。”
呼——!
沉重的火壶瞬间掠过百米的距离,超越了陈离断,重重砸在那裂缝之上!
然而等到烟消云散,那道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陈离断立刻凑上前去查看情况,只看见那下方的地下河中水花消逝。
他们真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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