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仍在延续。那句“下半场,学会用一声咳嗽,毁掉它”,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每个队员的心湖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莱昂内尔没有立刻解释。他只是站在那块被砸过的战术板前,缓缓闭上了双眼。
那一瞬间,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场域悄然扩散。更衣室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被一种更宏大的意志所慑服。凯勒布·万斯惊愕地看着自己手腕终端上的数据——就在刚才,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队员的心率曲线,竟然奇迹般地、短暂地趋向于同一个节拍!
那并非普通的共振,而是他在【BDD塌陷】的边缘,用意志将“呼吸、心跳与噪声”一线牵起——直到世界屏息,然后,他轻轻松开了那根线。
那是一种绝对的、同步的静默,仿佛所有人的心跳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校准到了同一个频率。
这是莱昂内尔第一次在“绝对静默”下,主动进行小范围的【节拍同调】,为接下来的“协奏”做准备。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赤金异瞳里,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他没有画任何跑位箭头,而是在战术板的虚拟界面上,调出了圣乐章学院上半场一次最典型的进攻“旋律线”——那是一条由无数次传球和跑位构成的、流畅优美的金色光带。
然后,他用代表自己意志的金色光笔,像一把最精准的手术刀,在那条旋律线中段一个微小的、代表着“休止符”的标记上,狠狠地划下了一道竖线。
“这里,”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是他们交响乐的‘肺’,是他们每次呼吸的间隙。我们上半场所有的窒息,就是为了找到它,然后,在这里植入我们的‘噪音’。”
他抬起头,目光逐一扫过他的“武器”。这一次,他不再说“防住谁”或“跑到哪”,而是用一种全新的、近乎冷酷的音乐术语下达指令:
“帕克斯顿,”他看向球队最坚固的“磐石”,“你的任务是‘延时弱拍 (Delayed Off-beat)’。当阿玛迪斯进入他的‘华彩乐段’,也就是他连续变向准备撕裂防线时,在他的第三个探步——那个乐句的‘重音’落下时,你的补防要故意慢半拍。你要成为一个‘坏掉的节拍器’,给他一个看似完美的、可以从容传球的‘弱拍空档’。”
帕克斯顿的身体一震,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让他……故意慢半拍?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但他看着莱昂内尔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凯恩,”莱昂内尔的目光转向了球队最锋利的“猎影”,“你就是那声‘咳嗽’,是我画下的那枚‘升C音’。你的任务是‘抢拍突强 (Syncopated Forte)’。你不用管你的防守人,不用看球,你只需要听我的信号——或者说,感受帕克斯顿故意制造的那个‘节拍真空’。在那一瞬间,全力冲向我为你在乐谱上标出的这个位置。那里,将是篮球的必经之路。”
凯恩的呼吸一滞,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被点燃了。
“其他人,”莱昂内尔的目光扫过剩下的队员,“你们的任务是‘持续的背景长音 (Sustained Drone)’。无论发生什么,维持你们上半场的防守阵型,继续表现出你们的挣扎和无力。为这记‘不和谐音’的诞生,提供最完美的‘舞台背景’。”
指令下达完毕。没有激昂的口号,只有冰冷的、如同手术方案般的精准部署。
“哔——”
下半场开始的哨声响起。穹顶学院的球员们重新踏上球场,他们的表情依然凝重,甚至带着几分“士气低落”的麻木,这让解说和观众席上的人们更加确信,他们已经放弃了抵抗。
斯科尔斯教练也心领神会,在场边叉着腰,摆出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表情。
穹顶学院的第一次进攻,以凯勒布一次仓促的、仿佛是失误的传球告终,球权再次回到了圣乐章学院手中。
死球间隙,斯科尔斯把阿波罗与德卡斯帕换上,撤下康纳与雷欧。表面像是无奈试阵,只有穹顶替补席知道——这只是“第二小节”的配器更换。
阿玛迪斯持球,脸上带着一丝艺术家般的矜持微笑。他开始了他的演奏。
一切都和上半场一样,华丽的变向,流畅的传导。他轻松地突破了第一道防线,如期而至地看到了从侧翼补防过来的、如同移动山峦般的帕克斯顿。
来了!
帕克斯顿的内心在咆哮,全身的肌肉都在渴望着用一记火锅来洗刷上半场的耻辱。但他强行压制着自己,像一个最精准的钟表,在内心疯狂默数着阿玛迪斯的脚步节拍:“一、二、三!”
就是现在!
他故意让自己的横移动作,比本能慢了那致命的半拍!
在阿玛迪斯的眼中,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上半场出现过无数次的“愚蠢”的防守漏洞。一个巨大的、可以让他从容传球给空切队友的空档,就那样毫无遮拦地暴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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