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攥着记着张君威电话的纸条,在沙发上坐了半宿。胃里的灼烧感时轻时重,她就小口小口喝着凉自来水压着,脑子里反复盘算——天亮后该怎么跟张磊说,要是他不肯让自己走,又该怎么办。窗外的路灯亮了一整夜,直到晨光透过玻璃漫进办公室,她才揉着发麻的腿站起来,把纸条仔细叠好塞进贴身的衣兜,又将旧皮箱里的几件衣服理了理,等着同事和张磊来。
八点刚过,穿碎花衬衫的姑娘先到了,看见林晚站在角落,随口问了句:“你咋起这么早?”林晚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敢说自己一夜没怎么睡,只含糊应了句“习惯了”。紧接着,另外三个女生也陆续进来,座机电话很快又开始此起彼伏地响,“您要的二居室有房源”“今天就能约房东看房”的话术像流水似的从她们嘴里淌出来,林晚站在旁边听着,只觉得喉咙发紧——明明知道是假的,却还要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装出热络的样子,她实在做不来。
张磊是快十点才来的,手里拎着个肉夹馍,进门就咬了一大口,油星子顺着嘴角往下滴。林晚深吸一口气,攥了攥衣角,快步走过去:“张哥,我有话跟你说。”张磊嚼着肉夹馍,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咋了?”
“我……我不想干了。”林晚坐下时,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咱们这房源大多是假的,昨天还有客户打电话骂,这样骗人的事,我实在做不下去。”
张磊把最后一口肉夹馍咽下去,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盯着林晚看了几秒,突然嗤笑一声:“我当啥事儿呢?合着你是嫌这活儿不体面?林晚,我跟你说,在北京挣钱,别太死心眼!你以为那些正经公司就干净?不过是骗得更隐蔽罢了!”他顿了顿,又往椅背上靠了靠,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行吧,不想干就不干,反正你也学不会这门道。工牌给你,押金我这儿也没多余的钱退,你自己再找别的活去。”
林晚看着张磊把塑料胸牌扔到桌上,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她本来也没指望能要回那五十块押金,只要能顺顺利利离开就行。她拿起胸牌揣进兜里,又指了指角落里的旧皮箱:“张哥,我能在这儿待到下班吗?外面天还早,我……我还没找好住的地方。”
张磊皱了皱眉,没好气地挥挥手:“随便你,别耽误其他人干活就行。”
林晚连忙道谢,又退回到角落。接下来的大半天,她就坐在空桌子旁,看着同事们打电话、登记客户信息,偶尔帮着递个笔、记个电话,却再也没学过一句骗人的话术。中午同事递过来的饼干,她还是摇着头拒绝了,胃里的灼烧感已经淡了很多,只是偶尔会传来一阵空落落的疼,她就靠在椅背上歇会儿,再接着撑。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六点,同事们陆续收拾东西下班,穿牛仔裤的姑娘路过时,还跟她打了声招呼:“你真走啊?其实张哥这儿也不算太坏,至少能混口饭吃。”林晚笑了笑,没说话——她宁愿饿着,也不想混这种骗来的饭。
等办公室彻底空下来,林晚才拎起旧皮箱,轻轻带上门。傍晚的风裹着寒气吹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街灯已经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回通州的公交车早就过了末班车时间,身上只剩二十五块钱,连最便宜的招待所都住不起。
她沿着路边慢慢走,皮箱的轮子在水泥地上“咕噜咕噜”响,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她忍不住停下脚步,玻璃柜里的面包和火腿肠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胃里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饿意,她赶紧别过头,加快脚步往前走——不能看,看了就更忍不住了。
走到天桥下时,林晚实在走不动了,就把皮箱放在旁边,靠在栏杆上歇着。桥上的车来车往,灯光晃得她眼睛发花,她摸了摸贴身的衣兜,那张记着张君威电话的纸条还在。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可刚冒出这个念头,她又赶紧压了下去——人家只是个素未谋面的老乡,凭什么要帮自己?万一被拒绝了,岂不是更难堪?
夜风越来越冷,林晚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缩在栏杆旁,看着远处的灯火发呆。她不知道自己要在这儿待多久,也不知道明天天亮后该去哪里,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被这寒风吹透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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