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军脸上挤出一丝看似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笑容,语气加重了些许:“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飞了十几年,心里有数。去吧,就当帮我个忙,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刻意流露出些许疲惫和烦闷,试图博取同情。
张明看着机长那略显憔悴的侧脸和不容拒绝的眼神,心中权衡。
他刚晋升副驾驶没多久,对规章制度看得极重,但也深知不能轻易违逆机长的指令,尤其是一位资深机长。
最终,对权威的服从以及对机长“个人情绪”的体谅占了上风。
他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好的机长,那我先去后面。您有任何需要,随时用内线电话叫我。”
“嗯。” 高建军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正前方的仪表盘,不再看他。
张明起身,有些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各项数据,确认一切正常后,才推开驾驶舱门走了出去,并顺手将门带好。
驾驶舱内,只剩下高建军一人。
舱门关闭的瞬间,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他,只有仪表盘上各种指示灯发出的微弱光芒和自动驾驶系统平稳运行的嗡鸣。
他死死盯着高度表、空速表,看着代表飞机状态的符号在导航显示屏上平稳地移动。
内心的挣扎如同海啸般再次袭来。
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一百多条无辜的生命……
或许……或许还有转机?公司会不会重新考虑他的晋升?前妻会不会回心转意?
不!不可能了!一切都毁了!都是他们的错!是这个世界的错!
一种极致的怨恨和绝望迅速压倒了那刚刚冒头的、微弱的不忍和犹豫。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神重新被疯狂和死寂填满。
放在操纵杆上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等待那最后一丝可笑的、名为“人性”的绊脚石被彻底碾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约半小时后,驾驶舱门被轻轻敲响,随后张明推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高建军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坐姿,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在外面其实一直悬着心,既担心违反规定,更担心机长状态不佳独自操控飞机出事。
现在看到一切正常,他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机长,我回来了。一切正常吗?” 张明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问道。
高建军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嗯”。
张明坐回座位,开始例行检查各项参数,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他心中甚至有些自嘲地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紧张和教条了,高机长毕竟是老飞行员,独自操控一段时间根本不算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他回归后这短暂的平静,恰恰成为了压垮高建军内心天平的最后一丝“正常”的假象。
看着副驾驶回来,看着这架飞机依旧在按照既定程序“正常”飞行,高建军觉得格外刺眼。
这种“正常”是他已经失去并且永远无法再拥有的东西。
就在张明刚刚坐定,准备进行下一阶段航路检查时,高建军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
他下定了决心。
他没有再看副驾驶,也没有任何预兆,右手猛地向前一推操纵杆,同时左手迅速而决绝地……关闭了自动驾驶系统!
飞机猛地一震,机头瞬间向下扎去!
“机长!你干什么?!” 张明的惊呼声被剧烈的失重感和骤然响起的近地警告声淹没!
头等舱内,刘云渐和谢清欢正低声交谈着关于陇西始皇遗迹的猜测。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两人身体瞬间一轻,仿佛体验了一把不受控制的“飞升”。
放在小桌板上的饮料猛地弹起又落下,泼洒得到处都是。
但两人毕竟修为在身,体内灵气自行运转,瞬间就稳住了身形,如同磐石般固定在座位上,远比那些惊慌失措、撞在前排座椅靠背上的普通乘客要从容得多。
谢清欢眉头微蹙,眼神锐利地扫过剧烈颠簸的客舱和窗外急速放大的云层地面,沉声道:“云渐,怎么回事?不像普通颠簸!”
她的声音带着警惕,却没有丝毫慌乱,经历过火融寨传承和鹤鸣山论道,她的心志早已非普通少女可比。
刘云渐灵觉全开,瞬间捕捉到驾驶舱方向传来的那股骤然爆发的、混杂着疯狂、绝望与毁灭意志的浓烈气息!
他脸色一沉:“是人为!驾驶舱出问题了!我们必须立刻阻止他,否则……”
他看了一眼窗外,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幽默,却点明了最残酷的现实,“我们怕是真要‘羽化成仙’了,不过是物理意义上的。”
驾驶舱内,情况万分危急!
副驾驶张明在最初的震惊和失重带来的生理不适后,强大的职业素养和求生本能让他瞬间反应过来!
他来不及思考机长为何发疯,大吼一声:“机长!快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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