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傅诗淇就起身了。
她把昨夜画好的格局图折成小块塞进袖口,又从柜子里摸出那包碎银子,掂了两下,揣进腰带里。孩子们还在睡,她没叫他们,只在灶上留了半锅粥和一碟酱菜,压了张纸条:**别迟到**。
镇上的铺面比村里贵得多,但人也多。她得赶早,趁主家还没开门时先看位置、瞧格局。
第一个铺子在街尾,靠近牛棚,味道冲鼻子。门框歪斜,墙皮掉了大半,地上还有干掉的鸡屎。她一脚踩进去,脚底立刻黏糊糊的,像是踩进了浆糊桶。她皱眉往外退,正巧隔壁卖豆腐的王婆探头。
“哟,这不是村东头那个寡妇吗?你也想开店?”王婆嗓门大得能震落房梁灰,“这地方前前后后换了七个人,哪个撑过十天?上一个夜里听见鬼哭,吓得搬走了。”
傅诗淇没理她,转身就走。
王婆在后面喊:“你也不照照镜子,穿得跟拾荒的一样,谁来你这儿吃饭?”
话音刚落,天上飘来一片云,正好遮住太阳。紧接着“啪”的一声,王婆头顶的瓦罐被风吹倒,整盆腌萝卜全扣她头上,红油顺着眉毛往下淌。
她愣在原地,嘴里还叼着半根葱。
傅诗淇嘴角一动,加快脚步。
第二家在集市中间,位置不错,门口就是茶摊和布庄。可一问价钱,老板开口就要二十两定金。傅诗淇差点笑出声。
“你不如直接抢。”
老板摇着扇子:“嫌贵?那你去别处看啊,我这可是黄金地段,昨天还有人出价十八两呢。”
“哦?”傅诗淇挑眉,“那人长什么样?”
“矮胖,穿灰衫,拿把破伞。”
她心里有数了——那是赵掌柜的远房表弟,专替他搅局压价。上次就想低价收她家布料,结果布匹突然褪色,反倒赔了一匹绸缎。
她转身就走,走出五步,身后传来“咔嚓”一声。
老板低头一看,扇骨断了,竹片扎进手心,血立马冒出来。
“哎哟我的娘!”他跳着脚甩手,“这破扇子怎么这时候坏!”
傅诗淇头也没回。
第三家靠桥边,临水而建,采光好,三间通屋,后头还能搭个小院。她推门进去,眼睛一亮。
地面平整,梁柱结实,墙是新刷过的白泥,灶台位置也合适,正对门口,客人一进来就能闻到饭菜香。
她正想着要不要喊人来量尺寸,门帘一掀,胖掌柜腆着肚子进来。
“看中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黄牙,“这可是我特意留的好地方,专做酒楼生意的。”
傅诗淇点头:“多少钱?”
“定金八两,月租三两。”
她眉头一跳。这个价不算离谱,但八两定金对她来说还是太沉。她现在全部家当加起来才不到五两。
“能不能少点?先付三两,剩下慢慢补。”
胖掌柜脸一拉:“不行。昨天县令大人派人来看过,说要给新来的教书先生安顿用。你要是今天不交钱,明天就没了。”
傅诗淇心里咯噔一下。县令?裴文璟不是已经放弃纠缠了吗?怎么又插手这种事?
她不信这个邪。
“你说他派人来,有凭证吗?”
“嘿嘿,我能骗你?”胖掌柜拍拍肚皮,“我亲耳听见的,就在衙门前头,两个差役说的。”
傅诗淇冷笑:“那你有没有听说,前天夜里,程神医家的狗咬了你的腿?”
胖掌柜脸色一变:“你胡说!我没被狗咬!”
“哦?”她盯着他,“那你裤脚为什么卷到小腿,还沾着药粉?”
胖掌柜慌忙放下裤管,眼神闪躲。
傅诗淇明白了。这人在撒谎。根本没有什么县令派人,他就是想抬价,把她吓走。
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忽然停下:“你刚才心里是不是想‘这寡妇穷得叮当响,肯定拿不出钱’?”
胖掌柜一愣:“我……我没有。”
“那你抖什么?”
她不再多说,迈步出门。
刚走到桥头,迎面撞上孙大嫂挎着红漆木匣急匆匆赶来。
“哎呀可算找着你了!”孙大嫂一把拉住她,“你快回去看看吧,南阳带着峰峻和夕颜去了李铁匠家,说你要开店,让他打个招牌!”
傅诗淇一怔:“这么快?”
“可不是嘛!”孙大嫂喘着气,“峰峻连字都想好了,要写‘饱得快’!夕颜非说要画只小老虎当吉祥物,李铁匠正在琢磨怎么把铁片敲成虎头形状呢!”
傅诗淇听得直摇头:“这几个崽子,我还没定下来,他们倒先忙上了。”
“你定不定,老天爷帮你定!”孙大嫂神秘兮兮凑近,“你知道为啥我能这么快找到你?因为我路过西街拐角,看见一间空铺子,门板刚拆下来,门口贴着‘出租’条子。”
傅诗淇眼神一动:“在哪?”
“就在酒坊对面,正对集市入口!两间大屋,带后院,月租才一两五,定金只要二两!”
她心跳快了一拍。
“这么好的地方,之前没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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