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远离喧嚣与杀戮的“孤岛”营地里,仿佛被拉长、稀释,变成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节律。
没有空投的诱惑,没有安全区的倒计时,没有通讯器上跳动的淘汰数字,只有雨林本身永恒的呼吸声和三人为了生存而进行的、近乎本能的劳作,这种与世隔绝的宁静,如同一剂缓慢生效的良药,滋养着他们饱经创伤的身心。
近一个月的与世隔绝,让这片背靠悬崖、面朝急流的台地,从一个简陋的避难所,逐渐演变成一个功能齐全、防御森严的微型生存堡垒。
这种近乎原始农耕时代的生活,虽然艰辛,却带来了一种久违的、令人心安的秩序感,缓慢而坚定地治愈着三人身心上的创伤。
李琮的恢复是最大的慰藉。在阿里不知从何处采来的、气味刺鼻但效果奇佳的草药膏,以及相对稳定的食物和休息下,他腿上那道狰狞的伤口终于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深紫色的、如同蜈蚣般的疤痕。
肌肉力量逐渐恢复,虽然还不能进行剧烈的攀爬或长途奔袭,但已能独立完成大部分营地内的日常工作。
他甚至利用闲暇时间,发挥他心灵手巧的特长,用柔韧的竹片、坚韧的兽筋和精心打磨的燧石箭簇,成功复制了一把性能接近阿里那把复合弓的简易长弓,并练习了基础的射术。这不仅分担了阿里的狩猎压力,更极大地提升了他的自信心和安全感。
阿里是这片孤岛真正的建筑师和守护神,他的劳作无声却高效。高脚屋早已不是最初的框架,而是变成了一个坚固的两层结构:底层架空,用于储存柴火、工具和熏制肉干;上层居住,用泥浆混合草木灰抹墙,防水隔热,甚至还用柔韧的树皮编织了可以卷起的“窗户”帘。
屋顶用层层叠叠的巨叶和防水藤蔓加固,足以抵御亚马逊常见的暴雨。他以悬崖为依托,用削尖的木桩和藤蔓编织了一道难以逾越的荆棘篱墙,仅在临河一侧留了一个隐蔽的、设有翻板陷阱的出口。
更令人叫绝的是,他利用悬崖上的天然石缝和垂下的藤蔓,开辟了一条极其隐蔽的紧急撤离路线,直通上方植被茂密的崖顶。
江辰则扮演着战略规划师和后勤部长的角色。他的“蜂鸟”无人机几乎飞遍了以营地为中心、半径五公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绘制的地图精细到令人发指——不仅标注了地形地貌,还详细记录了不同季节的水位变化、可食用植物的分布区域、大型猛兽的活动痕迹、甚至不同风向下的气味扩散路径。
他改进了供水系统,用竹管从更高处的山泉引水,并巧妙地利用一个天然石臼制作了沉淀过滤池。
最大的成就是那片“实验田”:他小心翼翼地移植了附近发现的木薯、芋头和一些高热量野果的幼苗,虽然长势缓慢,却代表了可持续生存的希望。
然而,雨林的“馈赠”从未停止考验他们,一场持续两天两夜的特大暴雨引发山洪,险些冲垮了河边的取水口;一群被惊扰的行军蚁如同褐色的潮水般路过营地边缘,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让他们紧张地守了一整夜;李琮在采集一种类似蓝莓的野果时,差点惊动一条盘踞在灌木下的、色彩艳丽的珊瑚蛇。
每一次危机,都依靠三人的默契协作和阿里的经验化险为夷。他们学会了用烟熏驱蚊,用特定植物的汁液治疗痢疾,甚至尝试用黏土烧制粗糙但实用的陶罐。
这种自给自足的平静,几乎让他们产生了可以永远在此隐居的错觉。直到那个看似平常的黄昏。
那天,江辰例行进行每周一次的远程边界巡逻。他操控“蜂鸟”无人机,沿着营地东北方向那条他们刻意回避的、地图上标记为“迷雾峡谷”的天然界限飞行。
峡谷深不见底,终年云雾缭绕,是隔绝东西区域的天然屏障。无人机小心翼翼地贴着峡谷边缘飞行,传回的画面是令人窒息的壮丽和原始。
突然,在飞临一处突出的、被巨大蕨类植物覆盖的鹰嘴岩时,江辰的心脏猛地一缩!高清镜头捕捉到,在岩壁下方一片阴影中,有一小片苔藓呈现出不自然的踩踏痕迹!痕迹很新!他立刻切换到热成像模式,镜头缓缓扫过那片区域。
一开始,只有岩石和植物的冷色调。但当他将灵敏度调到最高,仔细扫描鹰嘴岩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石缝时,一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微弱但清晰的人形热源轮廓,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那人趴伏着一动不动,完美的伪装使他几乎与岩石一体,但他身前那根长条状物体散发出的、与周围环境有细微温差的热信号,在敏感的探测器下无所遁形——那是一支狙击步枪!枪口所指的方向,透过稀疏的云层,隐约正是他们营地所在的河谷盆地!
是“鹰眼”!
肯特团队的那个死神般的狙击手!他居然渗透到了这里!距离他们的直线距离,可能不足五公里!他在侦察!他发现了什么?是偶然巡逻到此,还是……有了明确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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