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在漆黑的地下河中无声滑行,唯一的照明是固定在船头的一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乙炔灯,光线勉强穿透浓稠的黑暗,映照出两侧湿滑、布满发光苔藓的岩壁。
河水冰冷刺骨,水流平稳却深不见底,偶尔有不知名的盲眼鱼类跃出水面,发出“噗通”的轻响,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惊心。
远处传来的轰炸声已变得极其沉闷模糊,如同大地深处的心跳,提醒着他们刚刚逃离了怎样的炼狱。
担架上的“影”呼吸微弱而急促,高烧似乎在持续消耗他最后的生命力,卡洛斯在镇痛药的作用下昏睡,但脸色依旧死灰。
阿里靠在船边,闭目调息,但紧握船帮的手显示他并未放松警惕,李琮负责掌舵,依循着老杰克指示的“顺流而下”的原则。
江辰则紧抱着硬盘箱,坐在船头,乙炔灯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心中思绪万千。
“守林人”,这个称呼背后代表的含义远超他的想象,不是官方力量,不是节目组的对立面,而是一群……守护者?
他们如何在这片被死亡游戏侵蚀的雨林中存在并活动?老杰克那饱经风霜的脸和沉稳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但“信任需要时间证明”这句话,又为这一切蒙上了一层不确定的薄纱。
地下河仿佛没有尽头,河道时而宽阔如湖,时而狭窄仅容一船通过,不时需要低头躲避垂下的钟乳石。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岩石的气息,温度恒定而阴冷,大约行驶了五六个小时,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并非阳光,而是一种柔和的、蓝绿色的生物荧光,来自岩壁上大片大片的发光真菌和地衣。
河道在这里汇入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湖心有一座小岛,岛上似乎有简陋的建筑轮廓。更令人惊讶的是,湖边停靠着几条类似他们乘坐的木船,还有一座简易的木质码头。
码头上,站着几个人影,为首者正是老杰克,他身边除了卡西克,还有另外两名同样穿着简陋但干练的男女,手持武器,神情警惕。
“靠岸。”老杰克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产生回响。
木船缓缓靠上码头,那两名陌生人立刻上前,默契地协助江辰和李琮将担架抬上岸,动作熟练,显然对处理伤员很有经验。
其中一名叫玛拉的中年女子快速检查了“影”和卡洛斯的伤势,眉头紧锁,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对老杰克说:“重伤感染,失血过多,需要立刻手术和抗生素,我们的库存不多了。”
“用最好的药,”老杰克毫不犹豫地说,然后看向江辰:“跟我来,我们需要谈谈。玛拉会照顾他们。”
江辰将硬盘箱递给李琮一个“小心保管”的眼神,然后跟着老杰克走向小岛中央。
小岛面积不大,几座用木材和防水布搭建的棚屋依岩壁而建,中央空地上点着篝火,火上架着锅,煮着散发草药气味的热汤。
这里像是一个简陋但功能齐全的隐蔽营地。大约有十几人在这里活动,有男有女,有土着面孔也有白人,都在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看到老杰克和江辰,只是点头致意,眼神中带着审视,但没有敌意。
老杰克将江辰带进最大的那座棚屋。里面点着油灯,陈设简单,一张粗糙的木桌上铺着一张巨大的、手绘的雨林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标记标注着各种信息,比江辰见过的任何地图都要详细。
“坐,”老杰克指了指一个树桩做的凳子,自己则坐在对面,目光锐利地看着江辰:“首先,你们安全了,暂时哈里斯的手伸不到这里。其次,你的朋友会得到我们最好的救治,但能否活下来,看天意。”
“你们到底是谁?”江辰直接问道。
“我们?”老杰克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沧桑和无奈:“如我所说,是‘守林人’。更准确地说,我们是一个松散的网络,由拒绝屈服于哈里斯和他背后那些权贵的雨林向导、前政府护林员、被节目组迫害的原住民部落幸存者、还有少数……像你们一样,看穿了这场游戏本质后选择反抗的前选手组成。”
他指了指地图:“我们在这片雨林里存在了很多年,像地鼠一样,躲在官方地图的空白处和传说里的‘禁区’。我们知道每一条秘密水道,每一个隐蔽的洞穴。我们破坏节目组的监控设备,给迷路的选手指条生路,偶尔也给哈里斯那些‘贵宾’的狩猎之旅制造点‘惊喜’。”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冷峻的幽默。
“ ‘幽灵’……”
“ ‘幽灵’是我们共用的代号,也是一个信息传递网络。”老杰克解释道:“我们利用一些被遗弃的早期勘探设备、自制的中继器,在雨林的电磁盲区里保持有限的联系。给你们的信标,是特定频率的触发装置。我们知道哈里斯在找什么,也知道你们拿到了关键东西。所以,我们出手了。”
“为什么帮我们?”江辰追问:“冒着暴露整个网络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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