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其中没有了凡人的喜怒哀乐,没有了少年的热血与冲动。
有的只是无尽的沧桑,无尽的深邃!
仿佛蕴含着一片混沌星海,包罗了宇宙万象,见证了天地的开辟与毁灭!
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古老而又恐怖的气息,从那具残破的尸体中,轰然苏醒!
“轰隆隆!!”
整个洪荒世界,在这一刻,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东海之滨的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漆黑如墨!
无尽的劫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其中电闪雷鸣,仿佛末日降临!
一股太上的恐怖威压,以那具尸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在这股威压之下,太上只感觉自己的元神,都在疯狂地战栗!
那只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脸上的淡然和从容,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骇然!
“这……这是什么气息?!”
“怎么可能?!洪荒之中,怎么可能存在如此恐怖的存在?!”
太上彻底懵了。
感觉自己在这股气息面前,渺小得就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骇然地,将目光投向了那具正在缓缓站起来的尸体。
只见那具原本已经残破不堪的肉身。
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重组,恢复!
断裂的骨骼,在接续!
破碎的内脏,在重生!
狰狞的伤口,在愈合!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个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的,崭新的身躯,便重新出现在了祭坛之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黑发披肩,面容俊朗,一双眼眸,深邃如渊。
身上没有穿任何的衣物,就那么赤裸地站着。
但没有任何人,敢于直视他的身体。
因为他的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蕴含着大道的至理。
他的每一根发丝,都仿佛流淌着法则的玄奥。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中心!
是万道的源头!
是所有法则的归宿!
他……回来了。
…………
黑暗。
无尽的黑暗。
这是石头意识消散前,最后的感知。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冰冷的海水中,不断地,不断地往下沉。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都在这片黑暗中,被一点点地剥离,消散。
阿父的教诲,阿母的慈爱,部落的欢声笑语,战斗的热血与激情……
一切,都离他远去。
这就是……死亡吗?
原来,也不过如此。
只是,好冷啊……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归于虚无的时候。
黑暗的尽头,突然亮起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很微弱,却又无比的坚韧。
紧接着,那一点微光,猛地绽放开来!
化作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混沌星海!
无数被封印的,浩瀚如烟海的记忆。
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地,涌入了他那即将消散的真灵之中!
“轰!”
他想起来了。
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不是石头。
他是……玄天!
盘古精血所化,十二祖巫之外的,第十三位祖巫!
执掌万道法则,肉身与元神双修的,巫族战神!
那个曾经搅动洪荒风云,让无数大能闻风丧胆的……煞星!
开天辟地的画面,巫妖争霸的惨烈,紫霄宫中的论道,血海之上的杀戮……
一幕幕波澜壮阔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飞速地闪回。
与石头那短短二十一年,充满了悲欢离合的凡人记忆,形成了无比鲜明,却又无比奇妙的对比。
“原来……如此。”
玄天的真灵,在混沌星海之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所欠缺的那最后一丝契机,到底是什么。
是“精神,心境!”。
是属于生灵的,最纯粹,最本源的求生意志,逆天改命的决心。
自己虽然实力强大,算计无双,但他终究是先天神圣,生而为神。
这无数年来,自己终究是走的太顺了,从没有过身处绝望的困境。
他可以理解“生”,可以理解“死”,可以理解“力”,可以理解“法”。
但他却从未真正地,去体验过,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他不知道,什么是父母之爱。
不知道什么是手足无措。
更不知道,什么是……死亡的滋味。
而这短短二十一年的红尘历练,让他将这一切,都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遍。
他体验了,作为一个婴儿,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温暖。
他体验了,作为一个少年,为了第一份猎物而付出的汗水与喜悦。
他体验了,作为一个儿子,亲眼目睹父亲战死沙场的悲痛与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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