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此刻已然化作一座血肉磨盘,一座名副其实的修罗屠场。
猩红的鲜血汇聚成溪,浸润了青石板的每一寸缝隙,在火把的映照下反射出妖异黏稠的光。残肢断臂与破碎的旌旗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腥气与焦糊味。士兵临死前的哀嚎、兵器碰撞的铿锵、战马断气的悲鸣,交织成一曲末日般的死亡交响。
魏王李晟,彻底杀红了眼。
他那一身象征着尊贵与荣耀的黄金锁子甲,早已被鲜血浸透,凝固成暗红的血痂,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凭借着超凡的武艺,和身边仅剩的数百名亲卫,组成一个摇摇欲坠的锥形阵,如同被惊涛骇浪包围的孤岛,疯狂地、徒劳地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皇宫方向。
凤仪宫。
那个将他从云端狠狠拽下,让他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女人!
“挡我者死!”
李晟声嘶力竭地怒吼,手中的长剑在火光下化作一道道致命的寒光。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禁军士兵,都被他一剑封喉,或是连人带甲劈成两半。他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受伤猛兽,在做着最后的、癫狂的困兽之斗。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绝对的兵力优势和严丝合缝的战阵绞杀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身边的亲卫,在“虎豹骑”一波又一波、如同钢铁潮水般的冲击下,一个接一个地被长枪洞穿,被大戟撕碎。他冲杀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手中的剑仿佛灌了铅,有千斤重。
四面八方,目之所及,全都是敌人。无穷无尽,仿佛永远也杀不完的敌人。
“殿下!不行啊!我们被彻底包围了!冲不出去了!”一个浑身浴血的亲卫队长,脸上写满了绝望,声音嘶哑地嘶吼着。
他们这最后的数百人,已经被数千名“虎豹骑”,如同包粽子一般,层层叠叠地围困在了核心,动弹不得。
“冲!给本王冲!”李晟的理智,早已被滔天的怒火与屈辱彻底烧毁,“今天就算是死,本王也要死在凤仪宫门口!!”
**也就在此时,凤仪宫内。**
与外界的血腥杀戮截然相反,这里温暖如春,静谧安详。
沈清秋一袭素白长裙,静立窗前,遥望着皇城方向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夜空。她没有去听,也没有去看,但整个战场的一切,却比任何亲临之人看到的都要清晰。
在她的精神世界,“天策府库”那片浩瀚的星空中,一幅巨大的、由光线构成的立体沙盘正悬浮于中央。代表李晟五万大军的红色洪流,已然被无数代表禁军的蓝色光点彻底淹没、撕碎。每一个士兵的倒下,每一次阵型的变换,都化作最精准的数据流,在她眼前划过。
【魏王李晟,已被围困于朱雀大街中段。】
【身边残余亲卫,一百二十七人,正以每分钟八人的速度锐减。】
【其本人肾上腺素飙升,精神状态已处于崩溃边缘。】
沈清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甚至能通过府库的模拟,清晰“听”到李晟那夹杂着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嘶吼:“沈清秋!!”
“真可怜。”她轻声自语,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一盘与自己无关的棋局,“到现在,你最恨的,依然是我。却不知道,真正想要你死的,从来不止我一个。”
她的目光,甚至穿透了战场,落在了皇宫深处那座养心殿上,那个病弱皇帝散发出的、针对自己的凛冽杀意,在她看来,就像小丑的杂耍,可笑而无趣。
【检测到宰相林若甫已抵达战场。】
【其精神波动达到峰值,‘狂喜’、‘骄傲’、‘掌控欲’等情绪共鸣强度:98%!】
【【朝堂平衡】卷轴解析进度:99.8%……99.9%……】
“火候,到了。”沈清秋的目光,重新投向了沙盘上,那个代表着林若甫的、正闪烁着刺眼光芒的金色光点。
这颗被胜利和权欲催熟到极致的果实,马上就可以采摘了。
**朱雀大街,血泊之中。**
包围圈外,传来一阵骚动。围攻的禁军,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地,从通道中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身穿锦袍,面容清瘦,但眼神却锐利如鹰的当朝宰相,林若甫。
他的身后,跟着禁军统领陈宵,京畿卫戍统领张赫,以及西山大营守将王忠。
一个个,都曾是李晟以为的,“自己人”。但此刻,他们看着李晟的眼神,却充满了冰冷的嘲讽与猫戏老鼠般的怜悯。
“李晟。”林若甫在距离李晟十丈远的地方,勒住了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地开口。那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叫一个,不相干的路人,但眼底那份志得意满的快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林若甫!”李晟看到他,眼睛瞬间充血变得猩红。他死死地盯着这个,将他亲手送入地狱的“岳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你好狠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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