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侍急匆匆拽来一位脚趿破旧木屐、道袍松垮凌乱的老人时,比试台上早已尘埃落定——
凤夕年与上官惊鸿双双倒地,不省人事。
台下议论声此起彼伏:
“现在这算什么?规则是谁先倒下谁输,你刚才看清楚是谁先倒的吗?”
“没,没有,刚才那白光太刺眼,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同时重伤倒地。这情况可从没发生过啊,该怎么判胜负?”
“不好说……只怕要破例了。”
那被匆忙拉来的长老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望了一眼台上景象。
眉梢微微一挑,似是也提起了两分兴趣。
原本的裁判是个青年。
看到请来人是谁后,只想将自己那蠢随从拎过来大骂一顿:这蠢材,请谁不好,偏偏把这煞神请来了?!
可他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反倒迅速整了整神色,快步迎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弟子愚钝,本不敢惊扰师长老清修。只是今日这二人同时重伤倒地,胜负难判。弟子实在不敢擅专,还请长老示下。”
师浊清只往台上扫了一眼,便不耐烦地大手一挥:
“这有何难判的?规矩明明白白——倒地即输!
老子现在数十个数的工夫,若这两人都爬不起来,那就统统判负,岂不省事?”
那年轻裁判面露迟疑,低声嗫嚅:“这是不是有些太……”
“有些什么有些!”
师浊清两眼一瞪,声如洪钟,骂骂咧咧道:“你小子要有主意,还喊我过来干什么?真当老子闲得发慌,专程来替你数数不成?!”
年轻裁判不敢说话了。
“十,九,八,七……”
师浊清拖长了调子,懒洋洋地数着数,满脸都写着“赶紧数完老子要回去继续睡”的不耐。
台上两人依旧毫无声息,仿佛都已失去意识。
“三,二……”
就在最后一刻,上官惊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动。
而另一侧,凤夕年竟也突然以手撑地,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支起上身。
两人都憋着一股狠劲,硬是在师浊清数完最后一个数之前站了起来。
“这,两人都站起来了……您看这……”
年轻裁判看得目瞪口呆,只得小心翼翼地再次请示。
“看什么看?我说你这人怎么蠢得挂相!”
师浊清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嫌弃:
“老子刚刚不是说得很清楚吗?站着就算赢,躺倒才算输!现在他俩不都站得像根桩子?你还让我看什么看?难不成要老子给他们颁朵大红花?”
他一把夺过年轻裁判手中的铜锣,毫不客气地连敲三响,朗声宣告:“本场比试,二人皆胜,全部晋级!就这么定了!”
“师、师长老……”
年轻裁判苦着一张脸,“衍虚大试历来没有这等先例啊……”
“先例?”
师浊清眼睛一瞪,胡子都快吹起来了,“你是说老子不讲规矩?”
他越说越气,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老子不守规矩的时候,那群老东西一个个骂骂咧咧没完没了!
如今我按规矩办事:站着的算赢,他俩都站着,那就都赢!你倒在这儿挑三拣四?你这般有主意,要不老子这长老之位也交给你来坐?”
年轻弟子都快给这老祖宗跪下了,“不敢不敢,就按您说的来。”
“行了行了,还有事没?没事老子回去补觉了。”
师浊清一脸不耐,甩袖就要走人。
“您请、您请——”
年轻裁判连忙躬身作揖,擦着额上的虚汗。
早就听闻衍虚学宫中最不好惹、脾气最躁、性情最阴晴不定的便是这位师长老,人称“鬼见愁”,今日他总算亲身领教了一番。
师浊清宣布结果的话音刚落,台上两人便再也支撑不住,几乎同时重重跌倒在地。
台下一直紧盯着战况的众人顿时骚动起来,纷纷快步冲上台去。
尔玉冲在最前头,衣袂带风,转眼已扑至凤夕年身旁。
她早在结果未定之时,就已将身上所有能派上用场的丹药全都掏了出来——
补气丹、止血散、增力丸、元气丹,修复液……
瓶瓶罐罐堆了满怀。
此刻她跪坐在凤夕年身侧,也顾不得什么剂量分寸,仿佛那些丹药真不要钱似的,只恨不能一股脑全让她服下。
围着上官惊鸿的几名弟子一时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忘了照料自家师兄的伤势。
这……这也太豪横了!
尔玉自己却浑然未觉,她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这番举动在外人眼中是何等“奢侈”。
炼药师不论放在哪个宗门,都是极为稀罕的存在。
物以稀为贵,他们所炼制的丹药,哪怕是最基础的种类,也往往价格不菲。
清风岛在修真界已算颇有底蕴的宗门,可此番前来参加大试,弟子们每人所分到的,也不过只是一小瓶最普通的止血疗伤丹药而已。
凤夕年服下丹药后,伤处的血很快便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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