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崩塌的祭坛山谷,叶小凡并未敢有丝毫停留。他深知,即便厉长老因仪式反噬受伤,即便赵长老及时赶到牵制,但以厉长老在丹霞峰经营多年的势力,其麾下残党与隐藏在暗处的力量,依旧不容小觑。此刻,丹霞峰内定然已乱成一锅粥,追捕他这个“破坏宗门大计、导致地脉受损”的“罪魁祸首”的命令,恐怕已经下达。
他不敢返回外门区域,更不敢靠近主峰。紫竹林核心区域,是唯一已知的相对安全之所。凭借对紫云师太遗留气息的微弱感应,以及紫瑛的指引,叶小凡带着昏迷的柳萱,与紫瑛、墨辰一起,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再次回到了那片静谧而充满生机的紫色竹林。
将柳萱安顿在紫瑛的竹屋,由墨辰守护,叶小凡自己也几乎虚脱。强行中断血祭仪式,尤其是引爆毒池核心、承受厉长老含怒一击的余波,以及后续带着一人全力奔逃,几乎榨干了他刚刚恢复不久的力量。他体内经脉再次传来阵阵刺痛,丹田内三色灵液湖泊波澜不兴,消耗巨大。
顾不得自身伤势,叶小凡首先向紫瑛询问:“紫瑛,你可有办法联系上尊师?谷中剧变,地脉动荡,厉老魔阴谋虽暂被阻,但隐患未除,需请前辈定夺。” 他隐隐觉得,自己抛出的那黑色令牌和皮卷地图,以及最后摧毁祭坛核心的举动,恐怕不仅仅是破坏了仪式那么简单,可能还引发了某些更深层次的变化。
紫瑛小脸苍白,显然先前强行催动“紫竹迷踪阵”困住强敌,对她消耗也是极大。她摇摇头,带着歉意道:“师尊闭关之地有深层禁制,除非她主动出关,或者有危及紫竹林根本的祸事触发禁制,否则我无法联系。不过……” 她望向竹林最深处,那里紫气氤氲,竹影婆娑,仿佛自成天地,“谷中发生那么大的动静,尤其是地脉异动和至阴邪气爆发,师尊她……或许已经有所感应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紫瑛的话,竹林深处的紫气忽然缓缓流转起来,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荡开圈圈涟漪。一股浩瀚、温和、却无比深邃的气息,如同苏醒的古木,悄然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紫竹林核心区域。竹叶无风自动,沙沙作响,如同悦耳的韵律,安抚着叶小凡紧绷的心神和躁动的灵力。
“师尊出关了!” 紫瑛惊喜道。
叶小凡也精神一振,强撑着站起,整理了一下狼狈的衣袍。片刻后,竹林深处,紫气向两旁分开,一位身着简素紫色道袍、白发如雪、面容慈和却眼眸深邃如星海的老妪,缓步走出。正是紫云师太。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紫瑛身上,见她只是灵力损耗过度,并无大碍,眼中闪过一丝慈爱,随即看向叶小凡,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尤其在感受到他体内那迥异于常、却又隐隐透着玄妙的三色灵力,以及那残存的、与地脉阴气对抗过的痕迹时,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叶小友,你做得很好。” 紫云师太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直透人心的力量,“比老身预想的,还要果决,还要……有效。”
叶小凡连忙躬身行礼:“前辈过誉。晚辈只是适逢其会,又蒙前辈赐符赠宝指点迷津,方能侥幸成事。只是……终究未能竟全功,地脉受损,厉长老……似乎也未伏诛。” 他简要将谷中情况,尤其是最后令牌引发共鸣、自己摧毁核心、厉长老被反噬、赵长老赶到等关键处说了一遍。
紫云师太静静听着,目光投向丹霞峰主脉方向,那里灵气紊乱,隐有晦暗之气升腾。她轻轻一叹:“厉天穹(厉长老本名)痴迷幽冥之道,妄图以邪法窃取九幽之力突破瓶颈,乃至掌控丹霞,早已堕入魔道。此次他能启动那‘九幽唤灵大阵’,必是得到了那上古邪碑的残片,并以地脉阴眼为基,以生灵血肉魂魄为祭。你能毁去阵眼核心,中断血祭,已是大功德。否则,一旦九幽裂隙被真正撕开,哪怕只是细微一道,涌出的幽冥死气也足以污染千里之地,生灵尽灭。”
“上古邪碑残片?” 叶小凡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嗯。” 紫云师太点头,“上古时期,曾有幽冥邪魔跨界而来,被大能镇压。其随身魔碑崩碎,碎片流落四方。其中一块残片,蕴含部分接引幽冥的邪法,便是‘九幽唤灵大阵’的源头。厉天穹定是得到了此物,方有如此胆量行此逆天之举。你得到的那地图和令牌,恐怕也与那邪碑残片,或另一处与之相关的上古遗迹有关。”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厉天穹,他被阵法反噬,又被赵师弟撞破,重伤是肯定的,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在门内外必有后手安排,眼下丹霞峰内乱将起,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将他彻底铲除。而你——”
紫云师太看向叶小凡,目光变得严肃:“你如今,已成了厉天穹一系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成了丹霞峰这潭浑水中最显眼的变数。赵师弟或许感念你破坏阴谋、间接助他,但宗门法度、诸多长老的立场、以及地脉受损的责任,总要有人承担。你此刻若回去,功过难说,恐有性命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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