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无尤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芈於菟站在檐下双手手背紧贴额头,对着秦无尤消失的方向跪了下去,深深跪了下去拜了一拜。
“多谢恩公点拨!不过……老夫不觉得自己有错,为了保住这南楚盛世,芈於菟愿意肝脑涂地,死不足惜!”
当芈於菟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目光中满是坚定之色,或者说是坚定的固执。
秦无尤缓缓地走在崇仁街上,此时的崇仁街家家户户紧闭府门,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秦无尤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以他的神识,自然能将芈於菟的话听在耳中,无论芈於菟有没有将自己说的话听在耳中,或者听进去多少,秦无尤无法左右,也不是自己应该操心的,他能对芈於菟提出忠告之言,就已经很不错了。
儒教弟子,以匡扶天下为己任,但始终逃脱不了斗争的束缚,在争斗的过程中,难免遗忘掉自己的初心,一心为公,难免慢慢变成了一心为私。
至于盛世,老百姓生活的不那么艰难,冷了有衣穿,饿了有饭吃,累了有家可归,国家没有战乱四起能让百姓生活安定,这就是盛世。
然而,事实往往是国家兴,百姓苦;国家衰,百姓更苦。
芈於菟的斗争重心放在让百姓少受些苦上边,或许更为合理一些,或许更能符合“横渠四句”的核心寓意。
虽然秦无尤对于芈於菟利用自己救命恩人的做法有些生气,但也不至于在他的内心当中掀起什么波澜。
他是最不愿意参与朝堂之事的,也无意去改变些什么,万事万物各尊其道,无论发展到什么地步,各有各的定数。同时,秦无尤莫名其妙的就会心有预感,预感到南楚国至少还能保持几十年的盛世,或许这就是国运。
“秦……秦公子……”
秦无尤闻声向前看去,崇仁街张府门前竟然是站着青牛镇的老熟人,张家家主,其身后还站着此时显得有些尴尬的张擎,却没有张鹭,张家家主的身前还站着一个年岁稍长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应该是沿铭城张家家主,当朝吏部尚书张鸣礼。
“挺巧啊。”
秦无尤笑了笑说道。
“你就是秦无尤?”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张鸣礼眯了眯眼睛盯着秦无尤问道。
“正是。”
秦无尤面不改色地回答说道。
让秦无尤感到意外地是,张鸣礼这样一个一国大员,竟然对着秦无尤抱拳躬了躬身:“拜见秦先生。”
秦无尤一阵愕然,对着张鸣礼回了一礼。
“秦先生可否赏脸进府一坐,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张鸣礼没有自称本官,也没有拿出作为一个官员的架子来,对秦无尤说话的语气很是客气。
秦无尤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张尚书的好意,在下还有要事,就不进府叨扰了。”
张鸣礼的脸上浮现一丝失望之色,为不能结交秦无尤而感到惋惜。
张擎与自己的父亲对视一眼,不敢直视前方那个黑袍少年,想来他比秦无尤还大上两岁,自己见了张鸣礼都是瑟瑟发抖,不得不跪拜相迎。
然而秦无尤竟然能够不卑不亢,最离谱的是,令自己上赶着高攀的人,竟然在巴结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少年,这样的状况让他的内心非常不好受。
“秦先生请。”
张鸣礼向旁边侧了侧身,为秦无尤让开道路,张擎与其父亲也赶忙移到了一边。
秦无尤点点头,从对方三人身边擦肩而过,慢慢消失在了黑暗里。
“哼!都是你们干的愚蠢之事,得罪了有如此强大背景的人,关键是其自身就是一个人中之龙,你们竟然看不出来!若不是他不屑于与我们为敌,别说你们!就连我这吏部尚书张家主族都得覆灭!”
说完张鸣礼猛然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进了尚书府的大门。
张翀与张擎二人对视一眼,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们知道秦无尤不简单,但不知道秦无尤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让堂堂吏部尚书忌惮如此。
然而,他们也是不敢问的,只能缩着脑袋紧跟着张鸣礼的步伐进入府内,他们知道,因为自己等人做出的愚蠢之事,此次来沿铭城想要办成的事情,十有八九要泡汤了……
望江楼,算是沿铭城中一家比较不错的客栈。
之所以不错,是因为位置比较不错,站在望江楼的楼顶,与沿铭城最高的建筑钦天塔遥遥相望,能将沿铭城中大部分夜景收在眼底。
秦无尤一阵惆怅,他已经在这座灯火辉煌的都城中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暗流涌动着,他不知道芈於菟能否躲过这场暗杀,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一个报复宁王暗杀的复仇者,还是一个拯救扞卫文官集团头目的侠客?
他哪个都不想当。
突然,整座城中杀声四起,确切的说崇仁街丞相府中杀声四起,有慌忙逃命的哭喊声,有召唤人手迎击刺客的壮烈声,还有夜风吹起大火的燃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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