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六号,宜城,天朗气清。
婚礼设在宜城顶级的“云境”酒店宴会厅。
水晶灯璀璨,香槟塔晶莹,现场乐队演奏着舒缓的乐曲,处处彰显着覃家主张的体面与排场。
然而,在这流光溢彩之下,空气里却隐隐流动着并不和谐的暗涌。
宾客渐至,衣香鬓影。
覃家这边的亲朋,男士西装革履,女士珠光宝气,谈笑间带着一种本地优渥阶层固有的疏离感。
闻家这边,多是衣着朴素的街坊亲友,聚在一处,显得有些拘谨。
“哟,这边就是覃铭媳妇儿娘家来的客人吧?”覃家二伯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附近人听清,她捻了捻自己腕上的翡翠镯子,目光扫过闻家亲友,“穿得真是……朴素。倒也实在,不像咱们,出个门恨不得把家当都挂身上。”
语气里的讥诮,藏也藏不住。
旁边油头粉面的表侄立刻笑着接茬:“二伯母您这话说的,人家这叫低调内敛。再说了,能进‘云境’开开眼,吃顿好的,回去跟街坊四邻说道说道,这福气不小了。”
几个年轻跟班跟着低声哄笑。
闻父脸色涨红,闻母局促地捏着衣角。
一位脾气略急的闻家叔叔刚要开口,被旁边人拉住:“老张,算了,今天小鱼的好日子……”
“够了。”一个略显清冷的女声响起。
覃母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藕荷色套装,珍珠首饰温润得体,她缓步走过来,目光淡淡地扫过那几位多嘴的亲戚。
她虽对闻瑜的家世并非百分百满意,但儿子喜欢,姑娘人也本分懂事,她便也接受了。
更重要的是,这是覃家的婚宴,未来的儿媳妇也是覃家人,容不得外人当面下脸子。
“今天是覃铭和闻瑜的好日子,来的都是客。说些喜庆话。”她语气不重,却自有一股当家主母的威严,那二伯母和油头表亲讪讪地闭了嘴,眼神却仍飘忽着不以为然。
但有人还是小声嘀咕。
“我们又没说错,这闻家也是算加入豪门了,福气大得咧~”
“就是,也不知道那闻家用了什么法子,我家女儿这么出色都没攀上……”
“嘀咕什么呢?大点声让我们也听听福气怎么个大法儿?” 一个清亮带着点痞气的声音斜刺里插进来。
众人回头,只见入口处,闻珏领着六个人,如同劈开人群的利刃,径直走来。
说话的正是李霄昀,他双手插兜,歪头看着那表侄,笑容灿烂,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油头表侄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话噎了一下,打量了一下李霄昀和他们这一行人,见他们穿着看似简单却气度不凡,尤其是被簇拥在中间、神色平静的闻珏。
哪怕旁边那个脸色苍白的伤号眼神也是带着锐利。
表侄心里有点打鼓,嘴上却不肯输:“没什么,夸闻家亲戚……气质独特呢。”
“独特?确实独特。” 江明萧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得像在讨论天气,“毕竟不是谁家亲戚,都能把市侩当幽默,把无礼当直率。这种‘独特’,我们见识少,还真学不来。”
他声音不高,字字清晰,旁边的白晓萌忍不住低头抿嘴笑。
覃家二伯母脸上挂不住了,提高声音:“年轻人怎么说话呢?我们覃家……”
“覃家今日娶媳,是大喜。” 闻珏终于开口,他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二伯母的话头。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个挑事的覃家亲戚,最后落在一旁覃母身上,微微颔首,“伯母,恭喜。我和几位朋友,来给姐姐道喜,顺便……”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回二伯母等人,“也让家里长辈和姐姐看看,她在榆林巷长大的弟弟,这些年交了些什么样的朋友,免得有些人以为她娘家无人,可以随意掂量。”
这话不卑不亢,却分量十足。
覃母立刻听懂了弦外之音,她本就对这几个不知轻重的亲戚不满,此刻更觉丢脸,连忙上前:“小珏来了,快请进。你姐姐在那边,一直念叨你呢。这几位是……”
“阿姨好,我们是闻珏的队友,过命的交情。” 李霄昀抢先道,特意加重了“过命”二字,然后指着身边人,“这是江明萧,岳铮,赵思瀚,白晓萌,苏曼因。我们来给闻瑜姐撑场子,啊不是,是送祝福!”
他“不小心”说漏嘴,又笑嘻嘻地纠正,那股混不吝的劲儿,让本想再端架子的二伯母一口气堵在胸口。
“阿姨好。” 几人纷纷礼貌问候,姿态从容。
岳铮甚至对着那表侄的方向,张扬地抬了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那表侄被他看得莫名心虚,避开了视线。
覃母是见过世面的,一眼就看出这几个年轻人绝非池中之物,态度愈发热情:“好,好!都是好孩子,快入座!小珏,带你朋友们去主桌那边坐!”
“谢谢伯母,我们跟爸妈坐一起就好。” 闻珏婉拒,带着队友自然融入闻家亲友中。
他们落座后,低声谈笑,举止有度,却又自成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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