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营地坐落在葬神山脚下一片相对平坦的洼地中。
说是营地,更像是一座临时搭建的军事堡垒。粗大的木桩深深打入冻土,围成简陋的寨墙,墙头上插着的不是旌旗,而是一面面绘制着诡异符文的黑色幡旗,在愈发凛冽的西北风中猎猎作响,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营地内早已驻扎着大批人马——并非禁军,而是一群身着统一黑色劲装、面无表情的武者,以及为数不少身穿深紫色或暗红色祭袍的祭司。他们行动整齐划一,沉默寡言,眼神冷漠,与京城带来的那支略显慌乱的仪仗队伍形成了鲜明对比。
“是‘黑魇卫’和‘司天监’的祭司。”云镜压低声音,借着搀扶林知白下车的姿势,在他耳边快速说道,“陛下的直属力量,只听他一人调遣。看来陛下对此次祭典……准备已久。”
林知白微微点头,目光扫过那些黑衣武者。他们气息凝练,最低也是元武境修为,其中几个头领模样的人,更是给他一种隐隐的压力,至少是真武境!而那些祭司,虽然大多修为不高,但周身萦绕着一种与星辰之力迥异、更加晦涩阴暗的能量波动,与这葬神山的环境隐隐相合。
皇帝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他们被安排在一座靠近营地边缘的独立帐篷里,位置偏僻,但视野相对开阔,能观察到大部分营地的情况,同时也处于被监视之下——帐篷周围,至少有四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在游弋。
“公子,你的伤……”一进帐篷,云镜便急切地查看林知白的手臂。伤口虽已止血,但被那阴寒箭气侵蚀过的皮肉依旧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恢复得极慢。
“无碍,混沌之力正在慢慢化解残余的异种能量。”林知白活动了一下手臂,眉头微蹙,“这箭气歹毒,非一般杀手所能为。对方是铁了心要你的命。”
云镜眼神一暗:“是我连累了公子。”
“说什么傻话。”林知白摇头,眼神锐利,“对方在仪仗中动手,时机、位置拿捏得如此精准,绝非外来刺客能做到。要么是皇帝身边有内鬼配合,要么……就是皇帝默许,甚至主导的试探或清除。”
他顿了顿,低声道:“今晚,我们需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夜幕很快降临。
葬神山附近的夜晚格外寒冷,呼啸的山风如同鬼哭,卷起地面的沙砾,拍打在帐篷上沙沙作响。营地里燃起了篝火,但火光似乎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显得昏暗而摇曳,非但不能驱散寒意,反而让那些晃动的影子显得更加诡谲。
大部分随行官员和普通禁军都被今日的刺杀和这诡异的环境弄得心神不宁,早早歇息。唯有黑魇卫和祭司们,依旧在营地中有条不紊地巡逻、布置着什么。
帐篷内,林知白盘膝而坐,看似在调息疗伤,实则精神力高度集中,与怀中的星晷建立着更深的联系。经过白天的实战运用和此刻的静心沟通,他对《星辰万化诀》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呜咽。
林知白缓缓睁眼,对一旁警戒的云镜微微颔首。
下一刻,他心念一动,体内混沌之力与星晷中引动的一缕星辰之力交融,在身前迅速勾勒。
这一次,凝聚出的星辰分身比白天更加凝实了几分,虽然依旧有些虚幻,但五官轮廓已隐约可辨,与他本人有七八分相似,持续时间也延长到了大约三十息。
分身朝着林知白点点头,随即身形一晃,变得近乎透明,如同融入夜色的淡薄雾气,悄无声息地飘出了帐篷。
林知白本体则闭上眼睛,将大部分心神附着在分身之上。这种操控对精神力消耗极大,但以他目前的修为,短时间支撑足矣。
星辰分身如同没有实体的幽灵,在阴影中穿梭,完美地避开了巡逻的黑魇卫——这些武者虽然警惕,但主要防范的是实体入侵和能量波动,对这种近乎纯粹星光凝聚、几乎不散发任何生命与能量气息的存在,极难察觉。
分身的目标很明确——营地中央,那座最大、守卫也最森严的帐篷,以及帐篷旁边,一个被黑布严密笼罩、不断有祭司进出、散发出浓郁血腥味和压抑波动的区域。
他先靠近那座大帐。帐内灯火通明,隐约有说话声传出。分身如同壁虎般贴附在帐篷阴影处,将精神力感知提升到极限。
“……祭坛主体已按照陛下赐下的图谱,在山眼处搭建完毕,九处辅祭节点也已埋下‘定魂桩’。”一个苍老而恭敬的声音响起,应该是某位大祭司。
“嗯。”皇帝淡漠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情绪,“‘祭品’准备得如何了?”
祭品?林知白心神一凛。
“回陛下,三百六十五名‘阳时生人’已全部押送至后营地窖,血气旺盛,符合要求。只是……”大祭司的声音迟疑了一下。
“说。”
“只是,负责看守的祭司报告,地窖内怨气积聚极快,已有数名体弱祭品被怨气冲撞,神智错乱,恐影响最终‘血引’的纯度。是否要先处理掉这些不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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