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佑宗山门广场。
寒风凛冽,卷起细碎的冰晶,预示着北方行程的严酷。数十名弟子在此集结,泾渭分明地站成几个小团体。炼器堂的弟子大多围着苏柒,好奇地打量着她带来的几个密封的、不断发出轻微嗡鸣的金属箱子;刑律峰的弟子则纪律严明,沉默肃立,气息冷峻;贡献堂的弟子人数最多,修为参差不齐,主要负责物资运输和基础建设。
贾行和王铁柱站在靠近炼器堂的一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王铁柱背着一个几乎比他本人还高的巨大行囊,里面装满了各种生存物资和贾行的那部分“燃料”。贾行则轻装上阵,只是腰间多了一个苏柒特制的、能够一定程度上隔绝气息的储物袋,里面装着最重要的“蚀骨矿”和几件压箱底的“破产法宝”。
他的目光悄然扫过全场,试图找出钱多多信中所说的“冰傀”。然而,在场众人除了对北方严寒表现出些许不适外,并无太多异常。
“人都到齐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身着刑律峰执事服饰、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的青年走上前台,其修为赫然是筑基初期!“我乃此次先遣队领队,刑律峰执事,冷锋。此行一切行动,需听我号令,违令者,宗规处置!”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煞气,让原本有些嘈杂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这位是炼器堂的苏柒师妹,负责技术支援与异常物品分析。”冷锋指向苏柒。苏柒正低头摆弄着一个罗盘似的法器,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算是打过招呼。
“这位是贾行师弟,”冷锋的目光落在贾行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协助苏师妹处理异常能量,并兼任队伍纪律监察。”
不少目光再次聚焦贾行,有好奇,有不屑,也有之前演武场见识过他手段之人的忌惮。贾行面色平静,微微颔首。
“其余人等,各司其职。现在,登舟!”
冷锋一声令下,一艘长约三十丈、通体由幽蓝色寒铁木打造、船身铭刻着御风与御寒阵法的巨型飞舟,缓缓降落在广场之上。舟首插着一面天佑宗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飞舟破云穿雾,向着北方疾驰。越是往北,气温越低,窗外逐渐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浓郁的冰属性灵气中,开始夹杂着一丝令人不适的、阴寒死寂的气息,正是“原始债源”力量透过封印缝隙逸散出的微末影响。
不少弟子开始运转功法抵抗这股寒意,修为稍弱者,脸色已然发白。
贾行盘坐在分配给自己的狭窄舱室内,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黑曜石账本”和“债海”正在微微躁动,尤其是那枚“灰色种子”,仿佛遇到了同源之物,传递出一种混合着渴望与警惕的复杂情绪。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全力压制这种共鸣,避免引起他人注意。
苏柒则完全沉浸在了研究之中。她戴着一副奇特的眼镜法器,不断记录着飞舟外灵气成分的细微变化,并尝试用各种小装置收集空气中那稀薄的灰色气息,虽然大多以失败告终,但她乐此不疲。
王铁柱适应得最好,体修强大的气血让他无视了这点寒冷,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擦拭着自己那面厚重的盾牌,偶尔担忧地看一眼贾行。
数日后,飞舟的速度逐渐减慢。透过舷窗向外望去,下方已是一望无际、被厚厚冰层覆盖的荒原,狂风卷起雪沫,形成一片片白色的迷雾。一些区域裸露着黑色的岩石,形状怪异,如同巨兽的骸骨。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风声呜咽。
“我们已进入永冻荒原外围。”冷锋的声音通过扩音阵法传遍全舟,“前方即将抵达预定建立前哨的区域。所有人提高警惕,此地不仅有极端天气,还可能潜伏着被异种能量侵蚀的冰兽,甚至……其他不怀好意的探索者。”
飞舟开始下降,最终悬停在一片背风的冰谷上方。谷地相对平坦,一侧有高耸的冰壁可以阻挡部分风雪。
“贡献堂弟子,立刻下车,布置基础防御阵法和营房!刑律峰弟子,负责警戒!苏师妹,贾师弟,随我先行探查周边环境!”冷锋雷厉风行地下达指令。
贾行跟随冷锋、苏柒以及几名刑律峰精锐弟子,走下飞舟。脚踏在坚硬的冰层上,发出“嘎吱”的声响。一股远比飞舟上更加浓郁、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而来,其中蕴含的那丝死寂气息也明显了许多。
苏柒立刻拿出几个探测器,开始扫描地面和冰壁。冷锋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
贾行默默运转灵力抵抗严寒,同时将“规则视野”开启到当前能维持的极限。在他的“视野”中,这片冰谷并非纯粹的洁白,冰层深处,隐约缠绕着一些极其淡薄、断断续续的灰色丝线,那是“原始债源”力量长期渗透留下的痕迹。
他蹲下身,手掌按在冰面上,尝试调动“债海”的力量去感知。一瞬间,更多的信息反馈回来——冰冷、死寂、剥夺……还有一种深沉的、被冻结了无数岁月的……怨恨?
就在这时,负责在东侧冰壁下探查的一名刑律峰弟子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冷执事!这里有发现!”
众人立刻围拢过去。只见那名弟子指着冰壁底部一处不起眼的缝隙,那里,冰层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幽蓝色,并且,镶嵌着几块熟悉的、散发着微弱阴寒气息的黑色矿石碎屑——正是“蚀骨矿”!
而且,在那些矿石碎屑旁边,冰面上还残留着几个模糊的、非人非兽的足迹,痕迹很新!
冷锋蹲下身,仔细检查那些足迹和矿石,脸色凝重。他捻起一点足迹旁的冰屑,放在鼻尖嗅了嗅,眉头紧锁。
“这足迹……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冰原生物。”他沉声道,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贾行身上,“贾师弟,你对这种矿石和异常能量敏感,可能看出什么?”
贾行心中凛然,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他上前一步,正要仔细感知,却突然感到一股极其隐蔽、却充满恶意的视线,从侧后方的迷雾中投射而来,牢牢锁定了他!
他猛地转头,只见白茫茫的雾气中,似乎有一道模糊的、如同冰晶凝结而成的类人身影一闪而逝!
“冰傀?!”贾行脑海中瞬间闪过钱多多的警告。
几乎同时,他腰间那个装有“蚀骨矿”的特制储物袋,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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